一碗没吃完的饭
1949年2月,彭德怀的筷子刚沾到饭菜边,西北战报又送到了桌上。他撂下碗,盯着地图上那道横跨五省的“难题”——胡宗南的二十万大军盘踞陕西,马步芳、马鸿逵的骑兵在甘青宁虎视眈眈,陶峙岳的新疆部队像根硬钉子。解放军满打满算才十五万人,这仗怎么打?
“得找主席要兵。”彭德怀搓了搓冻裂的手。西北风卷着沙粒砸在窗棂上,像在催他下决心。
西柏坡的回电来得干脆:“七届二中全会见。”可等彭德怀赶到会场,毛泽东却先提了另一件事:“向前病得厉害,你去太原看看。”
病榻上的徐向前正发着高烧,胸膜炎让他连翻身都困难,手里却还攥着太原战役的布防图。这位啃下临汾、晋中的“硬骨头将军”,如今被医生按在床上输液。彭德怀进门时,他哑着嗓子挤出一句:“部队……交给……你了。”
两人谁都没提“借兵”这茬。但三天后,中央调令下来了:华北野战军第18、19兵团划归西北战场。明眼人都懂,这是用太原换西北的棋。
4月的太原城下,彭德怀带着周士第爬进前沿战壕。子弹在头顶嗖嗖飞,参谋急得直拽他裤腿:“彭总,太危险!”他头也不回:“胡宗南的炮弹比这儿还密,这就怂了?”二十四小时后,总攻开始。冲锋号响到第三遍,城门终于洞开。
得胜当晚,彭德怀摸黑又去了徐向前的病房。灯下两个影子,一个裹着棉被咳嗽,一个满身硝烟味。窗外传来士兵们搬运缴获机枪的哐当声,徐向前突然笑了:“老彭,我这病号当得值。”
一个月后,十万大军调头西进。兰州战役前夕,炊事班给彭德怀端来碗羊肉泡馍,他扒拉两口就推开:“等打完马家军再吃。”那碗馍在桌上晾到凝出油花,像极了年初他没动的那顿饭。
打仗这事儿,有时候胜负就藏在一碗冷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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