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香肉丝、黑椒鸡排、土豆烧牛肉、麻辣翅根……」,这些耳熟能详的菜肴名称,并非仅限于某家餐馆的菜单之上,它们实际上是我军在执行训练与作战任务期间,为集体供应的「13种通用浅盘集体食品」菜单中的一小部分。这些丰富多样的野战口粮,并非一夜之间得以形成。今日,让我们一同探讨我军野战口粮的发展演变。
小米加步枪,能吃什么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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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审视,当时我国工业基础薄弱,农业发展尚不完善,军队的机械化水平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相较于加强后勤保障,军队更加重视战斗力的提升。
民兵斜挎干粮袋(左三)。
自红军长征跨越雪山草地以来,历经艰苦卓绝的14年抗日战争,直至全国解放的数十年风雨历程,我军未曾构建起一套完整的野战口粮体系。尤其是在红军长征时期,野战口粮的供应状况可用“有啥吃啥”这四个字来简明扼要地概括。既有日常所享的红米饭南瓜汤,亦有过往宽松时期,各部队分发之宣威火腿,更有在艰难岁月中勉强可食的树根、草皮,乃至皮带。
核心原因在于长征启动之际显得过于急促,筹备工作尚显不足。曾任驻外大使、中联部常务副部长李一氓在回忆中提及:「我们大军启程,实乃一场无后方依托的战略撤退。前方无粮草储备,后方亦无后勤补给,唯有走到哪里便就地觅食。」
小学语文课本中,有一篇名为《倔强的小红军》的文章,讲述了陈赓同志担任红军干部团团长时的一段往事。在物资匮乏的长征途中,他试图帮助一位饥饿的“小同志”分发一小包青稞面,却不料被对方巧妙编织的善意谎言所蒙蔽。最终,那位曾欺骗陈赓的小红军英勇献出了生命。文章中提及的青稞面,并非如今人们所熟知的细长易食的面条。
青稞
青稞麦,作为一种大麦的变种,尽管其单位面积产量相较于其他粮食作物略低,却能在西藏、青海、四川、云南及甘肃部分地区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青藏高原高寒地带顺利生长。
青稞面,是将青稞麦研磨成粉末,堪称一种相当简陋,甚至可称为粗粝的干粮。食用时,必须用水煮至柔软,否则难以入口。这种青稞面常被装入直径几公分的长条形布袋,便于斜挎在肩上携带。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尚可无忧。然而一旦降雨,青稞面被雨水浸湿,便会凝结成一个个小疙瘩。
这些小疙瘩根本无法煮熟,只能整块吞咽。待这些难以入口的青稞面尽数吃尽,便不得不宰杀那些担负物资运输重任的牲畜。在吴先恩的《党岭山上》一文中,他曾记载,部队在西康丹巴地区的党岭山前,曾宰杀了两匹牲口,“将肉分发给伤员,皮和骨头则分给了工作人员。”而那位“固执的小红军”背上的干粮袋里,鼓鼓囊囊装着的,是几块烧得焦黑的牛膝骨,上面还留有清晰的牙印。
物资告罄之际,我们不得不就地取材,实际上便是逢物便食。从腰间的皮带到草地上的野草,无所不食。皮带尚可,但那野草,因难以辨识哪些是无毒可食的,唯有冒险尝试。误食有毒野草的战士,轻则恶心呕吐,腹泻不止,重则可能中毒身亡。因此,每当战士们采集到野草野菜,总是先小心翼翼地在口中咀嚼几番,经过多次试验确认无毒后,方敢吞咽入腹。
一把炒面一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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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0月,抗美援朝的战火燃起。面对数十万奔赴异国疆场将士的粮食供应难题,时任东北军区后勤部部长的李聚奎忧心忡忡。众所周知,我志愿军在战争初期,既未掌控制海权亦未掌握制空权,这使得后勤补给成为了一个难以逾越的巨大挑战。
他灵感突发,回想起抗战时期曾以炒面应急。炒面制作简便,水分含量低,因此保质期较长,便于携带。而且,相较于其他可选食物,面粉的营养更为丰富。基于此,李聚奎将军向志愿军司令部汇报,建议将炒面作为志愿军的口粮进行储备和分配。
为志愿军做炒面
国内掀起了一股制作炒面的热潮,周总理更是亲自投身其中,参与为志愿军烹制军粮的辛勤劳动。至1951年6月,送往朝鲜前线的炒面累计已达3万吨。
司令部同意李聚奎将军提议。我们决定采用70%的面粉,辅以30%的高粱粉或玉米粉,并调入0.5%的食用盐来制作炒面。由于中后期面粉供应紧张,我们不得不以黄豆粉和大米粉作为面粉的替代品。炒制好的炒面被装入干粮袋,便于携带。这样的补给量通常足以满足一周左右的粮食需求。
我们的志愿军战士,凭借干粮袋中烤面充饥,以凉水或随手抓起的雪为饮,成功将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击退至38线以南。
战士肩扛干粮袋
单兵口粮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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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抗美援朝战争初期起,驻守前线的各部队便向志愿军司令部反馈了炒面在分发与食用过程中存在的诸多不便。针对这一问题,司令部对炒面进行了改良。经过多次试验,最终确定以炒面为基础原料,增加食盐的投放比例,并在炒制时加入适量的食用油。最终,通过机器压制,将炒面加工成块状干粮。
相较于散装炒面,这种块状炒面在携带与分发上更显便捷,食用亦更为方便。这种块状炒面正是七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压缩饼干的前身。
在反映抗美援朝战争的老电影《上甘岭》中,志愿军张忠发连长曾呼吁战士们食用这种块状炒面以坚守坑道。尽管岁月流逝,这种块状炒面的具体口味已难以追溯,但那些曾品尝过的老兵们表示,这种口粮相较于散装炒面,虽不失为一种改善,却也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
上甘岭志愿军
自60年代越南战争爆发以来,我国持续多年向北方越南的军民提供武器弹药以及后勤补给。在总后勤部的组织下,专门力量针对抗美援朝战争后期所配发的块状炒面存在的优缺点进行了深入研究,并最终研发出了被命名为701和702的压缩干粮。
这两种压缩干粮选用嵌入式盖式绿铁桶进行外包装,每罐重量约为10千克。为了延长其食用期限,我们在将压缩干粮装入罐内后,会填充氮气,并在封口处采用锡焊技术进行密封。鉴于701型和702型压缩干粮主要供应至北越,其罐体上还特别印有中越两国的文字。
1979年2月,我国军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开启了针对越南的反击自卫战。在此之前,即1976年,我军已成功研发出基于701和702型号的761型压缩干粮,并开始将其配备给作战部队使用。这种压缩干粮承袭了701型与702型压缩干粮的耐久储存与便捷携带等特点,并在其中进一步提升了热量含量,以确保作战人员能够得到充分的热量补给。
701、702压缩粮
然而,压缩干粮的口感不尽如人意,食用时往往需伴以大量水分。不幸的是,部分人在食用761型压缩干粮并大量饮水后,会出现腹泻不止的现象。一些老兵甚至将761的音符读法倒置,戏谑地称之为“都拉稀”。
附带一提,按照我军的规范用词,我们并不使用“压缩饼干”这一表述,而是统称为“压缩干粮”。然而,鉴于“压缩饼干”这一称呼更为形象,在民间使用更为广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称呼也逐渐在军中流传开来。
口粮种类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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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对越反击战落幕以来,我军深入总结了战场上的宝贵经验与教训。在此过程中,我们特别强调了在确保充足热量的同时,丰富口粮种类并兼顾其他营养要素的重要性。基于此,我们先后成功研发了94型脱水米饭、脆绿黄瓜、麻辣豆芽以及胡萝卜罐头,并对761型压缩干粮的封装方式进行了改进,同时优化了90型压缩干粮的配方。
本代野战口粮的显著特征在于,其包装形式已从单一的金属材质过渡到了软包装和复合包装,同时口粮种类也得到了丰富。然而,鉴于当时我国将经济建设置于首位,并综合考虑周边的地缘政治形势,这类野战口粮并未大规模配备给部队,而是作为技术储备得以保留。。
761压缩干粮
步入千禧之年,经济的蓬勃发展开始为军队建设提供滋养。在此背景下,总后勤部明确提出,需进一步丰富野战食品的种类。研发出以生石灰为发热源的自热炒饭,作为主食的06型野战食品。同时,推出了包含蛋糕、饼干、牛肉和水果等丰富副食的09型及13型单兵自热口粮。
9、13单人自热食品
在撤离驻地的过程中,集体饮食的保障方式已从主要依靠炊事车等炊事设备现场烹制热食,逐步演变为采用通用浅盘式集体食品。此类通用浅盘式集体食品无需经过煎炒烹炸等繁琐步骤,只需将食品连同包装袋一同投入沸水中或置于蒸汽中加热,便即刻可以分而食之。
浅盘集体餐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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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的创新与实践,使我军野战口粮实现了从无到有、从简陋到优质的飞跃。我们必须坦诚,在早期和中期,以散装炒面和压缩饼干为主的野战口粮,口感不佳,营养成分单一,长期食用后,容易引发夜盲症等健康问题。
正是这些粗陋而简朴的口粮,先烈们以此作为浴血的武器,从而为日后研制出种类繁多、味道佳美的口粮奠定了坚实基础。时至今日,数十年光阴已逝。远离驻地,在广袤野外进行驻训,部队在执行作战任务时拥有了更为丰富和优质的选择,这不仅显著提高了后勤保障的效能与品质,而且切实增强了我军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