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北京青山军区。
秦承泽匆匆闯入家属院，楚浩宇正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一只已逝去的德国牧羊犬，神情恍惚。
“楚浩宇，你小姨又去相亲了！”秦承泽喊道。
楚浩宇的睫毛微微颤抖，过了许久，他才从干哑的嗓子里挤出声音：“我听说了。”
秦承泽一脸疑惑：“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不打算去阻止吗？”
楚浩宇没有回应。
他低头凝视着怀里已经冰冷的小狗，心中痛如刀绞。
十年前，楚浩宇的父母在一场洪水中不幸遇难，只有他幸运地被公孙子柒救出。
她是青山军区一团的女团长。
由于无人收养，她便将他带回家中，细心照料，抚养成人。
威风是一只退役的德牧犬，公孙子柒在楚浩宇15岁那年送给他的。
威风曾参与战斗，患有心脏病，楚浩宇知道它时日无多，打算在它离世前好好陪伴。
然而昨天，他被老师叫去学校处理一篇作文。
威风需要人陪伴，楚浩宇特意请求公孙子柒回来陪它。
但公孙子柒并未回来，楚浩宇今早回家时，威风已经去世。
他连威风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秦承泽没有再多言，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楚浩宇静静地坐了很久，才抱起威风，准备离开。
这时，公孙子柒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性。
那男人看到威风，害怕地躲到公孙子柒身后：“子柒同志，你家怎么有狗？我有点害怕。”
公孙子柒立刻皱眉：“楚浩宇，把狗弄走！”
楚浩宇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没注意到威风已经死了吗？她没看到威风已经不动了吗？
也许吧，她已经不再关心他，又怎会关心他养的狗。
可能她昨晚的承诺，也被她当作了他想见她的借口。
见他没动，公孙子柒的语气更加冰冷：“楚浩宇，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楚浩宇没有回答，转而看向她带来的那个男人：“你是谁？”
那男人先开口：“你好，我叫顾明决，是文工团的团长。”
公孙子柒补充道：“他也将是你的未来小姨父，我们已经定下婚期了。”
楚浩宇心中一震，感到一阵冰冷。
公孙子柒性格冷淡，之前军区里有很多男性追求她，但她都拒绝了，从未越界。
唯独对他，她总是温柔至极，总是面带微笑。
楚浩宇以为他是特别的，以为她对自己也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所以在他18岁生日那天，他向公孙子柒表白了。
但她勃然大怒，质问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说：“楚浩宇，我是你小姨，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仍是你的长辈。”
她说：“收起你的念头，否则我就把你调走，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从那天起，公孙子柒就住在军区宿舍，很少回家。
也是从那天起，她开始接受相亲，整个军区的人都知道，公孙子柒想要结婚。
最终，她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楚浩宇强压下心中的苦涩，挤出一句：“那恭喜小姨了。”
他抱着威风，与两人擦肩而过，快步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公孙子柒的背影。
原来，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如死灰。
离开后，楚浩宇在山上找了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将威风安葬，然后返回学校。
他来到三楼办公室，找到老师：“吴老师，上次你提到有一个去国家保密局的名额，我可以申请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对你有信心。”
“但一旦申请成功，只要你还在国家保密局工作一天，外界就相当于没有你这个人，你确定要去吗？”
楚浩宇接过她递来的申请表，沉默了一会儿。
吴老师以为他在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担心，如果申请失败，国家科学研究所也欢迎你。”
楚浩宇点点头，对吴老师淡淡一笑：“我不担心，吴老师，我一定会成功的。”
填完申请表，我回到了家，顾明决已经不在那里了。
公孙子柒坐在桌边，正忙着写工作总结。她听到我回来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突然停顿了一下：“威风哪儿去了？”
一想到威风离世的样子，我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我捏着手掌，尽量平静地回答：“已经送走了。”
公孙子柒皱眉追问：“送走了？送到哪儿了？”
“一个它喜欢的地方。”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小姨和顾明决不是要结婚了吗？他怕狗，不能总让他受惊。”
公孙子柒的眼神变得复杂，似乎有一丝忧虑。
可能是担心威风的去向。
我勉强笑了笑：“别担心，威风会喜欢那里的，它会过得很开心。”
也不会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说完，我快步走进房间，关上门，靠在门上，看着桌上的合照。
照片里，我穿着小福，站得笔直，公孙子柒一身军装，威风坐在我们中间，对着镜头笑。
那是我们的合照，那时候公孙子柒还说要照顾我和威风一辈子。
但现在威风孤独地走了，曾经幸福的画面现在只剩下刺眼的回忆。
我把照片倒扣在抽屉里。
有些事情，该忘就忘了，就像我对公孙子柒的感情，也该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公孙子柒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
因为顾明决来了。
我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走出来，他热情地招呼我：“阿谨，我给你带了早餐，来吃点吧。”
“不用了。”我抓紧书包带，脚步不停地往外走，“今天清华有公开课，我快迟到了，得赶紧去学校。”
公孙子柒语气稍显严厉地叫住我：“楚浩宇，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
“先坐下吃早餐，待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我愣了一下，公孙子柒很久没送我了。
自从她被表白后，就一直避免和我单独相处，尤其是在狭小的空间里。
现在有了顾明决，她又成了那个长辈。
我咬了咬唇，坐下后拿起一个馒头：“谢谢小姨，也谢谢小姨父的早餐。”
公孙子柒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顾明决笑着说：“阿谨，别听你小姨的，我们还没结婚呢。”
虽然这么说，但他看着公孙子柒，眼里满是温柔，看起来很享受这个称呼。
馒头吃起来甜，但我嘴里却满是苦涩。
我用力咽下，勉强笑了笑：“小姨父，我小姨是个很认真的人，她既然选择了你，就会风风光光地和你结婚。”
“这句小姨父，我喊得没错。”
顾明决被逗得很开心，又给我拿了根油条。
吃完饭后，我们三人一起走出家属院。
公孙子柒走到车旁，习惯性地拉开后座的门，但我没有再习惯性地坐进去。
我很清楚，这种待遇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公孙子柒和顾明决一起坐到后面，我坐进了副驾驶。
是她手下的兵在开车。
一路上，只听到后面两人聊得火热，他们似乎都忘了我的存在。
我也从未感到如此不安。
突然，公孙子柒终于想起了我：“阿谨，你之前想去的单位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下个月你参加完我和明决的婚礼就入职吧。”
顾明决好奇地问：“阿谨想去哪个单位？”
“区里的广播站。”公孙子柒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北大出来的学生，不去报效国家。”
我想解释：“不是的，其实我”
但公孙子柒没让我说完，转而和顾明决说起了别的话题。
我只好闭嘴。
我怎么会不想报效国家？之前想去广播站，不过是不想离开公孙子柒而已。
但现在，我不会舍不得了。
无论将来是去保密局还是国家科学研究院，我都不会留在这里。
公孙子柒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
我也要去追求我的理想。
楚浩宇心不在焉地抬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户。
他这一瞥，却让他呆住了。
他们明明是朝着学校的方向，怎么却驶向了军区。
“小姨，你走错路了。”
公孙子柒正和顾明决聊着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眉头一皱。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就意识到车辆确实偏离了路线，这才想起来，车子启动后她好像忘了告诉司机目的地是学校。
但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忘了提醒，你难道也没想到吗？自己的事都不放在心上，难道要一辈子依赖别人？”
顾明决拉住她：“子柒，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赶紧掉头送阿谨去学校，离学校还有好几公里呢。”
公孙子柒看了一眼手表，拒绝了：“现在送他再回来，你肯定迟到。”
她让车停了下来，对楚浩宇轻描淡写地说：“你还年轻，走得快，自己走过去吧。”
楚浩宇一愣，这里离学校至少有两公里远。
但他终究没把这话说出来，默默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公孙子柒心中，他早已无足轻重。
何必再去自讨没趣呢？
顶着烈日，楚浩宇拼命向学校跑去，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教室。
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同时把心中的苦涩压了下去，专心听讲。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回到家，发现公孙子柒还没回来。
十八岁之前，楚浩宇每天回家，家里总是灯火通明，一进门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公孙子柒总是在家等他。
她说过：“你已经失去了父母，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地吃饭。”
但十八岁之后，这个家就变得冷清了。
楚浩宇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的生活，他熟练地给自己煮了碗面，坐在桌前慢慢地吃了起来。
然后学习、洗漱、关灯，最后上床睡觉。
不知怎的，楚浩宇梦到了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他父母刚去世不久，公孙子柒本不打算收养他，毕竟她一个单身女性，这样做会引起很多闲言碎语，于是她把他送到了福利院。
公孙子柒牵着他，把他介绍给福利院的其他孩子。
但公孙子柒一走，那些孩子就围上来欺负他，明明都是孤儿，却偏偏排斥他。
一周后，公孙子柒再来看望楚浩宇，发现他瘦了，新衣服也脏了。
她这才决定收养他，带他回家，对他说：“阿谨，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永远不用再害怕了。”
承诺的人，怎能先违背诺言？
楚浩宇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喘了几口气，却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急促地翻找东西。
他立刻没了睡意，穿上衣服，拿起墙边的木棍，走了出去。
打开门，发现是公孙子柒回来了。
她正在急匆匆地收拾行李，看起来非常紧急。
楚浩宇愣住了：“小姨，你在忙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公孙子柒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
紧接着，她突然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那熟悉的味道让楚浩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咋了？
楚浩宇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公孙子柒已经放开了手。
她神情凝重地说：“京城发生了地震，形势紧迫，我们得赶紧去支援。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我回不来，钱都放在那个盒子里了，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
她似乎在交代遗言，楚浩宇愣住了：“小姨。”
公孙子柒没给他把话说完，拎起简单打包的行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楚浩宇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开始发慌。
他不敢想象如果公孙子柒真的回不来会怎样。
几秒钟后，楚浩宇回过神来，急忙追了出去：“小姨！我也要去！”
话还没说完，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只见军属院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跑来，一把拉住了公孙子柒的手。
“子柒，我要和你一起去！我是你未来的丈夫，无论生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是顾明决。
在昏黄的路灯下，楚浩宇看不清公孙子柒的表情，
但他清楚地看到她紧紧握住顾明决的手，两人手牵手坐上了吉普车，在大雪中疾驰而去。
楚浩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刚才那个拥抱的意义。
那不是爱情，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嘱托和告别。
他误会了，能和公孙子柒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人，永远不会是他。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一样疼，脚底也传来一丝凉意。
楚浩宇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脚跑出来的。
他忍着疼，压下寒意，一步步走回家。
回到家后，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直到阳光一点点洒满房间。
接下来的十天，公孙子柒失联了。
楚浩宇给她打过电话，但都没打通。
虽然知道那边情况紧急，电力设施可能受损，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种担心无关爱情，无论如何，他希望她能平安回来。
公孙子柒离开的这十天，楚浩宇被叫到了学校。
到了办公室，吴老师先关上门，然后拿出了一个密封的信封。
她满脸喜色：“楚浩宇，你的申请通过了，恭喜你，你以后就是国家保密局的一员了！”
楚浩宇接过信封，有些恍惚，虽然他对自己有信心，但真正被聘用的心情是无法提前想象的。
他心脏怦怦直跳，低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那是一份非常正式的文件，在最下面写着楚浩宇的入职时间：1987年7月1日。
今天是6月17日，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楚浩宇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抱在怀里。
吴老师为他高兴，但也不忘提醒：“进入保密局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公孙团长，不过你一定要提前想好理由告别。”
“等到了保密局后，会有相关的工作人员接应你。”
楚浩宇点点头：“谢谢吴老师。”
他把入职文件收好，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楚浩宇同志在吗？军区来电，公孙团长找！”
公孙子柒已经几天没联系了，突然一个电话让楚浩宇心里一惊。
她是不是发现了啥？
楚浩宇不敢耽搁，和吴老师匆匆告别后，就跟着传令兵直奔军区。
他抓起军区的电话，急切地问：“小姨，你还好吧？受伤了吗？”
电话那头，公孙子柒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冷了几分：“我没事，这边一切都好，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平安。”
楚浩宇抿了抿嘴唇，意识到自己的关心可能让她误会了。
算了，有时候越解释越乱，还是不提了。
等她回来，她就会明白，自己真的放下了。
至于她的冷淡，楚浩宇也不再放在心上。
“小姨没事就好，你们啥时候能回来？”
公孙子柒回答说：“短时间内回不来，你半个月后就要到广播站工作了，好好准备，别打没准备的仗。”
楚浩宇紧紧捏着手中的文件。
他向公孙子柒撒了个谎：“小姨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
不过，他准备的不是去广播站，而是去为国家效力。
在离开前，他想和公孙子柒好好道别，和她一起吃最后一顿饭。
而且6月30日是他的生日，她已经很久没陪他过生日了。
公孙子柒显然没想起他的生日，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楚浩宇放下电话，也回了家。
回到家，他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就像踩在棉花上。
但环顾四周，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
他默默祈祷公孙子柒能平安回来。
等她回来，她会嫁给顾明决，顾明决也会搬进这个家。
楚浩宇受了公孙子柒这么多年的照顾，应该懂事地让出地方，不让她为难。
但十年的回忆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有一天，楚浩宇打开衣柜，里面塞满了衣服，都是18岁之前公孙子柒给他买的。
他把要穿要带走的衣服整理出来，全部叠好放进了包里。
第二天，楚浩宇把用不上的书打包好，送到学校给了需要的同学。
第三天，楚浩宇把公孙子柒送给他的收音机、手表、海鸥照相机，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放进了一个箱子里。
很快，一周过去了，公孙子柒还没回来。
眼看进入国家保密局的日子越来越近，楚浩宇再也坐不住了。
既然她回不来，那他就去找她。
他买了一张去京市的车票，决定去京市和公孙子柒作最后的告别。
临走前，楚浩宇把要带走的东西寄到了国家保密局。
然后他去商店买了一套新的床单被罩铺上，将自己的那套，以及屋子里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丢掉。
沙发上的毛绒玩偶、墙上的卡通画、电视墙上的中国结。
“扑通”一声，连着回忆和过去，全都沉落。
“再见了。”
楚浩宇轻轻关上门，带着行李去了火车站。
三个小时后，京市。
京市的灾区集中在市中心，火车站还算完好，楚浩宇因此才能到达。
驻守在火车站的士兵恰好是公孙子柒的人。
他一下车就被认了出来：“阿谨，你怎么来了？公孙团长知道吗？”
楚浩宇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麻烦你带我去找小姨好吗？”
“好。”
士兵直接派了辆车将他送去灾区中心。
一路上，满目疮痍。
楚浩宇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小姨她真的没事吧？”
开车的士兵摇摇头：“团长很厉害，只是受了点小伤，团长在那儿呢！”
楚浩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片废墟之中，公孙子柒和顾明决被一群孩童围在了中间。
楚浩宇走下车，越近，那些孩童的声音就越清晰：“结婚，结婚”
闻言，他脚步一顿。
下一秒，他就看见顾明决捧着一枚金戒指站在公孙子柒面前，无比郑重。
“公孙子柒同志，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我都愿意与你携手此生，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公孙子柒头上带着一块残破的白纱布，她感动地牵住了他的手。
“我愿意。”
在这破败不堪的废墟之中，一场简朴却充满喜悦的婚礼，让人心生希望。
楚浩宇站在那儿，感受着自己的心一点点被侵蚀。
他在心里默念，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为公孙子柒感到悲伤。
一个小孩指着楚浩宇说：“好帅的叔叔！”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这边。
楚浩宇也及时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恭喜阿姨，等回到北京，你和叔叔就要领证了吧？”
公孙子柒一愣，随即眉头紧锁，大步走来：“你来这干什么！谁让你来的？这里很危险，随时可能有余震，你立刻给我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想把他拉上车。
以前，楚浩宇总是听从公孙子柒的话，因为他知道，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阿姨，我是来帮忙的，不只是我，我们学校很多同学都来做志愿者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担心我。”
“简直是胡闹！”公孙子柒脸色一沉，“你爸妈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对得起他们？”
楚浩宇咬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
顾明决从后面走上前：“子柒，现在的年轻人心里都有理想，阿谨肯定也是想贡献一份力量，你就让他留下吧。”
“我们都在一起，不会让阿谨受伤的。”
公孙子柒还是不同意：“不行，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能帮上什么忙？”
她态度坚决，命令开车的士兵把楚浩宇带回火车站。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公孙子柒眼神一紧：“快！上车！”
她本能地先把楚浩宇推上车，然后拉着顾明决坐了上去。
车子一路开到安全区，才感觉不到震动，好在这次震动也不算太剧烈。
公孙子柒一下车就立刻召集人清点人数，没有时间去管楚浩宇。
楚浩宇就跟着顾明决去照顾受伤的人，分发物资。
等忙完，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楚浩宇，过来。”公孙子柒把楚浩宇叫出帐篷，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的五官没有白天那么冷漠，但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你今晚就回去，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楚浩宇这次没有固执地摇头，因为他的目的是要告别，而不是留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柔和：“阿姨，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以前都是你陪我过的，今年我也想让你再陪我过一次生日。”
“等过完生日，我就听你的话离开，好吗？”
他只想这最后一次，她能陪他过生日。
公孙子柒顿了顿，似乎早就忘记了他的生日。
她皱起眉：“在这里怎么过？等回去再给你补过。”
楚浩宇说：“吃一顿饭就行，就一顿饭。”
他就这样看着公孙子柒。
公孙子柒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感觉好像他生日那天会发生什么。
“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楚浩宇，我提醒你，我是你阿姨。”
楚浩宇急忙打断她：“我知道，我保证我没有，只是吃饭，简简单单的吃个饭。”
他只是想有一个正式的告别，哪怕她并不知道。
公孙子柒盯着他，不知为何，她没办法再一次说出拒绝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她移开视线：“你去营地和明决一起住吧。”
楚浩宇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身乖巧地离开。
在营地里，顾明决拿来一床被子放在空床上：“这边晚上冷，天快黑了，要注意保暖。”
“谢谢叔叔。”
楚浩宇道了谢，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刚铺好床，顾明决突然说：“阿谨，我和你阿姨就要结婚了。”
“你知道我刚调来北京没多久，在这里没朋友，我和你阿姨商量了一下，想请你来当我们的婚礼见证人，可以吗？”
楚浩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顾明决。
他感到舌头根部有些麻木：“小姨已经替我答应了吗？”
顾明决轻声笑着回答：“对啊，她说你是最理想的人选，你也不会拒绝我们的。不是吗？”
楚浩宇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公孙子柒到底有多怕他靠近，连结婚了都不够，还要他来见证。
她以为他还没死心，没放弃吗？
不，他再也不会去想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了。
就像十二岁那年他失去了一个家，公孙子柒给了他一个家，但那其实根本不属于他。
楚浩宇慢慢抚平了最后一道褶皱，然后轻声说：“对不起，我没时间，小姨父还是找别人吧。”
顾明决顿了顿：“没时间？”
楚浩宇转过身，微微点头：“是的，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做证婚人。”
“但我真心希望你们能长久，白头到老。”
说完，他就出去洗漱了。
一夜无事。
接下来的几天，楚浩宇一直跟着顾明决去灾区帮忙。
公孙子柒也很忙，所以他们没怎么见面。
在分发物资的时候，顾明决突然问：“阿谨，你一直背着那个包不累吗？放一边吧，不会丢的。”
国家保密局的文件和证件都在包里，为了防止丢失，楚浩宇一直背着。
听到这话，他摇了摇头：“不了，这个行李对我来说很重要。”
因为这里面装着他的未来，全新的未来。
以及没有公孙子柒的未来。
忙到傍晚，公孙子柒来了。
她提着饭盒找到顾明决，一打开，饭菜还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饿了吧？快吃点。”
顾明决特别惊喜：“这是哪里来的？”
灾区断水断电，他们都不知道吃了多久的压缩饼干了。
公孙子柒笑了笑：“修复了一部分电力，在军区临时搭了个锅灶，快吃吧。”
顾明决夹起一块肉递到了她嘴边：“你辛苦了，你先吃。”
楚浩宇回来时看到的正好就是这一幕。
他愣了愣，转身就往外走。
公孙子柒叫住他：“过来吃饭吧，我也给你带了一份。”
楚浩宇走过去接过饭盒，但没有坐下：“谢谢小姨，我就不打扰你和小姨父了，我出去吃。”
说完就出去了。
公孙子柒连再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她看着楚浩宇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这段时间楚浩宇很不对劲，变了很多。
但想了想，他的变化正是她想要的。
不再说那些不合时宜的话，比如想永远和她在一起，要和她一辈子不分开。
也不找机会粘着她。
这样的变化很好，是对的。
可为什么她心头还是划过一丝怪异？
另一边，楚浩宇吃到最后才发现，菜下面还藏着一块排骨。
他没去想，这是公孙子柒特意留给他的，还是给顾明决之后剩下的。
他已经没有那些心思了。
他拿着这块排骨给了一个小伤员，安慰她：“笑笑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像他曾经以为永远放不下的感情，如今也过去了。
吃完饭，公孙子柒带顾明决和楚浩宇回去。
但临时加了个伤员要送到医院，顾明决要照顾伤员，主动要去另一辆车上。
楚浩宇就得和公孙子柒一起。
他抿了抿唇，叫住顾明决：“小姨父，伤员我来照顾吧，你还是和小姨一辆车。”
“我已经成年了，和小姨一辆车我担心会被人误会。”
听到这话，公孙子柒怔了怔。
这番话，她曾对楚浩宇说过。
那时候，楚浩宇对她的感情已经显露无遗，她有意保持距离，提醒他两人的身份差异，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等她回过神来，楚浩宇已经坐进了另一辆车。
身旁只剩下顾明决：“阿谨真懂事，子柒，咱们也上车吧？”
公孙子柒瞥了那辆车一眼，没吭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转眼间，到了6月30日，楚浩宇的生日。
也是他即将离去的日子。
他一大早就起床了，到达军区时，公孙子柒正准备外出执行任务。
看到他，她停下脚步：“你怎么来了？”
楚浩宇猜到她会忘记，平静地提醒：“今天是我生日，小姨，你会回来陪我过吧？”
公孙子柒稍作停顿，点头：“当然。”
说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纸皱巴巴的糖果：“昨天一个小朋友给我的，我特意留给你的。”
楚浩宇轻轻一笑。
刚被公孙子柒收养时，他因为父母的离世而伤心，常常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泣。
公孙子柒总是不厌其烦地找到他，然后像变魔术一样拿出糖果来哄他开心。
有时是大白兔奶糖，有时是水果糖。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吃糖，但因为是公孙子柒给的，他每次都欣然接受，这也让公孙子柒一直以为他喜欢吃糖。
“谢谢小姨。”楚浩宇接过糖果放进口袋，“那我晚上在营地等你。”
公孙子柒点点头，转身离去。
楚浩宇目送着公孙子柒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默默地祈祷：“小姨，希望你能准时来。”
因为今晚之后，我们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了。
下午，楚浩宇依旧跟着顾明决帮忙，并向营地里的孩子们一一道别。
“阿谨哥哥，你要离开了吗？”
“阿谨哥哥，你要去哪里？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听到孩子们的问题，不远处的顾明决也转过头来：“阿谨，你要走了吗？”
楚浩宇点头：“嗯，是时候回去了。”
顾明决理解地点头：“是要回北京去广播站了吧？这样也好，回去更安全。”
楚浩宇没有多解释。
傍晚五点，他回到军区，用从北京带来的午餐肉和炊事班借来的锅灶。
然后他用这些天攒下的蔬菜，做了一顿不算丰盛但很温馨的晚餐。
辣椒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青菜汤。
这些是他和公孙子柒常吃的菜。
然后他就坐在营地里等待，等待公孙子柒的归来。
然而，等啊等，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公孙子柒还是没有回来。
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就像楚浩宇曾经那颗炽热的心，在公孙子柒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变得冰冷。
楚浩宇平静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你今天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看来，是听不到了。”
他站起身，背上包就往外走。
刚走没几步，一个身影匆匆跑来。
再次让楚浩宇失望，不是公孙子柒，而是她身边的警务员。
“楚浩宇同志，公孙团长的丈夫受伤了，公孙团长让我转告你，她今晚来不了了，让你别等了。”
“等回了青山军区后，她会再给你补办生日大餐。”
楚浩宇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警务员愣了一下，见他要走，连忙问：“楚浩宇同志，你要去哪里？我得向公孙团长汇报你的情况。”
楚浩宇没有停下脚步，声音坚定：“你就告诉公孙子柒，我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缠着她，再也不会让她为难。
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属于他的未来。
五小时后，北京。
楚浩宇按照文件上的地址找到了国家保密局的秘密地址。
刚到门口，大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着军装的人。
“楚浩宇同志是吗？你好，我代表国家保密局，欢迎你的到来！”
楚浩宇微微一笑，举起手向两人行了一个军礼：“不负使命！”
随后，他跟着两人走进保密局。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楚浩宇没有再回头。
公孙子柒，我们就此别过。
从今往后，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京市这边，顾明决在返回营地途中不慎跌入了一个坑洞，随行的伙伴们将他紧急送往医院，并立刻通知了公孙子柒。
当时，公孙子柒正拿着刚换来的桃酥饼干，准备去给楚浩宇庆祝生日。
他最近表现得很听话，虽然这种乖巧让她感到有些蹊跷，但只要他不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她对他的态度还会像以前一样。
顾明决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
她匆忙让警卫去传话，然后立刻赶往医院。
反正她本来就不赞成在这里庆祝生日，等回到北京，她会为他举办一个隆重的生日派对。
当她赶到医院，确认顾明决平安无事，再返回营地时，已是晚上九点。
一下车，她的警卫就迎了上来：“公孙团长，楚浩宇同志已经离开了。”
公孙子柒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去了哪里？”
警卫摇了摇头：“他只说走了，我看他朝火车站方向走去，可能是回北京了。”
公孙子柒回想起楚浩宇之前说过的话，生日过后就会回去。
她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仍有一丝异样，让她难以释怀。
不过没关系，明天就会回到青山军区。
公孙子柒没有把楚浩宇的离开放在心上，打算明天回家后再好好安慰他。
毕竟楚浩宇一直很听话，很好哄。
第二天下午，公孙子柒一完成任务就急忙往家赶。
青山军区，家里。
公孙子柒推开家门，手里提着一个生日蛋糕。
“楚浩宇，我给你买了生日蛋糕。”公孙子柒把蛋糕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快出来吃蛋糕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公孙子柒皱了皱眉，推开了楚浩宇的房门。
房间里非常干净，非常整洁，没有任何居住过的痕迹，仿佛楚浩宇从未回来过。
公孙子柒四处张望，发现楚浩宇的个人物品全都不见了。
桌子上的照片，柜子里的衣服，挂在墙上的包，全都消失了。
这太不正常了，之前那种心慌的感觉再次袭来，公孙子柒的心沉了下去。
不可能，楚浩宇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他能去哪里？
公孙子柒颤抖着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铁制的月饼盒。
盒子里有50元钱和一封信。
打开信封，信里写着：小姨，我一切安好，勿念。祝你和小姨父新婚幸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落款：楚浩宇。
公孙子柒的脑海中仿佛有颗炸弹爆炸了。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我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这是什么意思？
楚浩宇不会再打扰她了，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段时间楚浩宇的异常，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公孙子柒的心中涌出。
楚浩宇决定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信封从公孙子柒的手中滑落，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子柒，你怎么了？”顾明决急忙扶住快要跌倒的公孙子柒。
“明决，昨天下午，你有见到过楚浩宇吗？”公孙子柒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也许楚浩宇还在京市，他只是在和自己开个玩笑。
惩罚她这段时间对他的忽视。
“没有。”
公孙子柒的希望再次破灭。
“楚浩宇他走了。”
“走了？”顾明决走进房间，拾起那封信。
他看了看信，又看了看伤心的公孙子柒。
“阿谨不是在读书吗？他现在会不会在学校里。”
顾明决的话还没说完，公孙子柒就朝学校的方向奔去。
顾明决看着公孙子柒远去的背影发呆。
他总觉得，公孙子柒对楚浩宇的离开，反应太大了，大到让他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小姨对外甥的感情。
校园。
放学铃声一响，学生们纷纷涌出校门，公孙子柒在校门口焦急地张望。
一个身影从她眼前掠过。
“秦承泽！”公孙子柒急切地喊住他。
秦承泽转过头，一脸困惑。
“楚浩宇在哪儿？”公孙子柒直视秦承泽，试探着问，“他跟你最铁，他去哪儿肯定跟你说了。”
“啥？”秦承泽惊讶地看着公孙子柒，“我不知道啊，他没告诉我。”
公孙子柒从秦承泽的表情判断，他没说谎。
校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公孙子柒急忙冲了进去。
“你还没告诉我具体情况呢！”秦承泽也急匆匆地跟了进去。
办公室。
“吴老师，我是楚浩宇的监护人，我叫公孙子柒。”
“他今天来学校了吗？”
“学校？”吴老师再次确认公孙子柒的身份，“楚浩宇同学已经去单位工作了。他没告诉你吗？”
“那他在哪儿工作？”公孙子柒追问。
吴老师抱歉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按规定，我们不能透露学生分配的工作单位信息。”
“但我是他监护人。”
“抱歉，公孙子柒同志，楚浩宇同学已经成年，他有权决定是否告诉监护人工作单位，我们不能私自透露。”
“既然你不知道，说明楚浩宇同学不想告诉你，我们学校有权保护学生的自主权，更不能随便告诉你。”
“我……”
公孙子柒被吴老师的话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
秦承泽在办公室外，看着公孙子柒失望地走出来，心里暗骂：“活该，谁让你当初让浩宇那么伤心。”
家里。
“子柒，找到阿谨了吗？”顾明决迎了上来。
公孙子柒摇摇头，瘫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阿谨离开你很难过，但身体最重要。”顾明决把菜放在桌上，“先吃饭吧。”
公孙子柒走到餐桌旁，夹了一口菜。
这味道，不像顾明决平时做的，倒像是……
像是楚浩宇做的。
“这菜谁做的？”公孙子柒抬头问顾明决。
“昨天在京市，我晚上回家看到桌上还有菜，虽然凉了但没坏，我就收起来了，不想浪费。”
“味道不对吗？”顾明决疑惑地尝了一口，“没坏啊。”
公孙子柒的心突然像被重击。
她很确定，这菜是楚浩宇昨天做的，但她失约了，他肯定等了很久。
公孙子柒突然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湿了，她哭了。
从小父母就教她不要哭，不像话，但自己怎么会因为楚浩宇的离开而哭呢。
楚浩宇是她收养的外甥，她一直当他是外甥，不是吗？
公孙子柒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18岁的楚浩宇靠在她肩上说：公孙子柒，我喜欢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保密局里头。
院里挺立着茂盛的大树，周围布满了摄像头，这地方严肃又庄重，让楚浩宇心里有点沉甸甸的。
他不再左顾右盼，只是沿着道路直行。
一群穿着黑制服的人向他走来。
“同志，你是来报到的楚浩宇吗？”一个年纪稍大的女性，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说话变得磕磕绊绊。
“我就是楚浩宇。”
“楚浩宇同志，我是保密局的头儿。”确认了楚浩宇的身份后，这位女士的语气柔和下来，“你可以称呼我李局。”
“欢迎加入国家保密局。”
李局领着楚浩宇进了办公室，电脑前输入了他的个人信息。在输入紧急联系人时，李局注意到楚浩宇填写的是父母双亡。
“你一直在青山军区生活，监护人是一团的团长公孙子柒，对吧？”
“没错。”
“需要通知她吗？”李局微笑着看着楚浩宇，“虽然我们是保密局，但监护人还是可以告知的。”
“不用了。”楚浩宇坚决地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行踪。”
反正公孙子柒也不会关心他，他在哪儿她也不会在意，何必自找麻烦呢。
“好的。”李局也没有再坚持。
保密局的宿舍。
在办公楼后面，有一栋宿舍楼，那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
楚浩宇推开宿舍门，里面是个两居室，同住的还有一位室友。
“你好，楚浩宇同志。我叫段志刚。”室友伸出了右手。
楚浩宇也伸出右手，两人握手。
熟悉之后，楚浩宇得知段志刚和他一样，都是从青山军区来的。
“楚浩宇同志，我们每年都有探亲假，你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
面对段志刚的热情，楚浩宇只能实话实说：“今年我不太想回去。”
“为啥？”
“有些人，我不想面对。”
楚浩宇低下了头。
过年的时候，公孙子柒和顾明决可能已经结婚了。
虽然他已经不在乎公孙子柒了，但想到回去要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他还是觉得...
楚浩宇的样子在段志刚眼里有着不同的解读。
“你是不是在老家被人欺负了？”段志刚看着沉默的楚浩宇，拍着自己的胸脯，“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
“到时候回家，你就在我家过年。”
“团队就是家，同志就是家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看着段志刚正气凛然的样子，楚浩宇忍不住笑了。
“好，以后我就叫你段哥。”
到了宿舍，楚浩宇和段志刚已经混熟了。
得知楚浩宇单身，段志刚总是热情地向楚浩宇介绍他的妹妹，想把妹妹介绍给他。
“浩宇老弟，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谈对象，但你可以先和我妹妹认识一下。”
“我妹妹这个人，从小就不爱说话，但人品相貌各方面都不错，一般人我都不会介绍的。”
“你们见面后，你觉得合适就谈，不合适就算了，怎么样？”
看着段志刚热情的样子，楚浩宇只好答应。
“行，那就约在8月1日，那天正好是周六休息，我联系我妹妹和你见一面。”
说完，段志刚就哼着小曲出门了。
楚浩宇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书桌旁翻开了书。
周六，商场里。
段志刚软磨硬泡地拉着楚浩宇出门，要给他买衣服。
“既然你给了我面子，决定和我妹见一面，那我肯定要送你一件衣服。”
楚浩宇试了试衣服，正好合适，但看到衣服标签上的价格是35元。
他赶紧脱下衣服，摆手说：“段哥，这衣服太贵了，我们还是别买了。”
“没事，现在流行这个，你穿这件衣服肯定帅，能迷倒一片姑娘，我妹妹也会被你迷倒。”段志刚掏出35元递过去，“再说了，我有钱，你别担心我。”
衣服打包好后，段志刚接过衣服递给了楚浩宇。
楚浩宇只好接了下来。
8月1日，饭馆里。
段志刚和楚浩宇坐在饭馆里，楚浩宇身上穿着上次买的那件风衣。
他们等着他的妹妹。
不久，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戴着眼镜，皮肤白皙，气质文雅，给人一种温柔恬静的感觉。
“你好，我叫段霜霜，是段志刚的妹妹。”段霜霜很有礼貌。
“你好。”楚浩宇打完招呼后，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目光该放在哪里。
“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段志刚笑着离开了。
“楚浩宇，你和我哥哥说的一模一样。”段霜霜打破了沉默。
“什么？”楚浩宇惊讶地抬起头，“他怎么描述我的？”
“听说我们是老乡，青山军区那么大。”段霜霜突然转移话题，“你说我们以前有没有可能见过面。”
“那应该不可能。”楚浩宇收起笑容，静静地看向窗外，“我以前每天都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很少与人接触。”
段霜霜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地笑了。
青山军区的家中。
电话铃“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公孙子柒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抓起听筒，却还是带着失落感挂断了电话。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几天，她一直在四处打听楚浩宇的消息。
最初，她心中满是怒火，认为楚浩宇太任性，竟然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楚浩宇的行踪也渐渐消失。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楚浩宇已经决定不再回来。
“公孙子柒，我们的婚礼已经推迟了。”
顾明决推开门，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公孙子柒，她看起来无精打采，仿佛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就别结婚了。”
顾明决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火，他不明白为什么楚浩宇离开后，公孙子柒就像丢了魂一样。
听到“别结婚了”这几个字，公孙子柒这才抬头看向顾明决。
顾明决是个英俊的男人，拥有许多令人羡慕的优点。
他既温柔又体贴，善解人意，宽容大度。
她也曾一度想要嫁给他，和他共建家庭。
因为她知道，婚后顾明决一定会成为一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
她选择顾明决的最大原因，也是因为她深知他能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楚浩宇。
但现在，楚浩宇离开了她。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双手抱头。
“对不起，明决。”公孙子柒低着头，声音无力地说，“这段时间，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让我先冷静一段时间，我们再考虑婚礼的事。”
“可以吗？明决。”
“我觉得你还是别想了。”
顾明决叹了口气，他完全能理解公孙子柒因为楚浩宇的不告而别而感到伤心。
但这样的情绪持续得太久了，已经严重影响了生活。
“趁现在，还没通知亲朋好友，我们取消婚礼。”
“以后，无论你怎么伤心难过，都与我无关了。”
顾明决的语气很坚决，他希望公孙子柒能明白，婚姻大事和外甥离开，这两件事哪个更重要，希望她能分清楚。
“对不起，那我们就按你说的做，先取消婚礼吧。”公孙子柒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我现在没有心情结婚。”
公孙子柒的话让他愣住了。
同意取消婚礼？
那之前她对自己说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公孙子柒，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这句话，顾明决是咬着牙说的。
“我们取消婚礼吧。”
说完，顾明决一巴掌打在了公孙子柒的脸上。
公孙子柒愣愣地抬起头，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
她没想到，平时那么温柔的顾明决，今天会这么生气，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明决，我……”
“公孙子柒同志，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人。”顾明决生气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楚浩宇。”
“喜欢楚浩宇”这五个字就像一道霹雳，在公孙子柒的脑海中突然炸响。
公孙子柒猛地站了起来。
她对楚浩宇有好感吗？
“当然不是。”
“我怎么可能对他有那种感情呢。”
“他可是我的外甥，我的家人。”
公孙子柒本能地反驳顾明决的猜测。
因为楚浩宇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怎么可能对他有那种感情呢？
记得她刚认识楚浩宇时，他才12岁，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
那天，她从洪水中救出了他，他就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后来得知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他也只是低头不语。
随后，他的其他亲戚对他，就像踢皮球一样，把他推来推去，都觉得楚浩宇是个累赘，不愿意收留他。
当时的楚浩宇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亲戚们争吵得面红耳赤，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让她感到非常心疼。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决定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
在收养手续办完的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站在门外，听着房子里他的哭泣声，心中也是涌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
他刚长大时穿的一条内裤，也是她在商场为他精心挑选购买的。
她一直都是把他看做自己的亲人，从未想过其他。
“公孙子柒，你可以不承认你喜欢楚浩宇，但你骗不了你自己的心。”
“如果你真的把楚浩宇当成亲人，你怎么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毕竟，他已经成年了，总有一天，他是要离开你的。”
公孙子柒愣在了原地。
是啊，不知不觉中，楚浩宇早就成年了，他已经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了，为什么她会因为楚浩宇的离开而这么心痛呢？
“我”
“我只是不习惯他的突然离开，毕竟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
公孙子柒已经语无伦次。
“公孙子柒，不是的，你是因为喜欢上了他。”
“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正式的通知你，我们俩取消婚礼。”
“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也不会强迫你和我在一起。”
“强扭的瓜不甜。”
说完，顾明决转身要离开。
公孙子柒想要追过去，但腿怎么也使不上劲，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明决的背影从她的眼前一点一点的变小，直至消失。
最终，公孙子柒又瘫坐在地上。
“我喜欢楚浩宇吗？”公孙子柒喃喃自语。
她环顾四周，房子里全是她和楚浩宇一起生活的痕迹。
沙发上的毛绒玩具，是在楚浩宇13岁生日时，他们一起去超市购买的，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楚浩宇，在看到这个毛绒玩具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墙上的卡通画，是楚浩宇14岁的时候，在学校被人欺负，她跑到学校为楚浩宇撑腰后，他亲自画的一幅画送给她，以此作为感谢。
她还记得当时楚浩宇兴高采烈的告诉她，这幅画里面的两个人是她和楚浩宇。
他说，他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和她一起这样幸福的过下去。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了，回忆里的两个人，只剩下她了。
楚浩宇，你现在在哪儿？
为什么要这样不告而别？
公孙子柒闭上眼睛，低着头。
公园里。
楚浩宇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旁边热闹的人群。
“嘿，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楚浩宇扭头一看，原来是段霜霜。
她穿着一袭白裙，手里提着两瓶水朝他走来。
“等久了吧。”段霜霜递给他一瓶水。
“谢了。”
楚浩宇接过水，依旧坐在那儿，手撑着下巴。
8月的清晨，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感到未来似乎充满了无限可能。
“段霜霜，我这辈子头一回和同龄女孩约会。”
“真的吗？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
他们相视一笑。
过去，他总是黏着公孙子柒，想要和她形影不离。
18岁前，公孙子柒还会抽空带他出去玩。
但18岁之后，
楚浩宇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他回想起那时，公孙子柒总是以忙碌为借口，不愿与他过于亲近，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让他去找别人。
但那时的他，只有她啊。
“咱们去河边散散步吧。”段霜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提议道。
“行。”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在意，让公孙子柒见鬼去吧！
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公孙子柒对他来说，只是他的小姨而已。
想到这儿，楚浩宇露出了微笑，与段霜霜并肩走着。
水面波光闪烁，楚浩宇和段霜霜坐在长椅上，随意地聊着天。
“过阵子我得回趟老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我从青山军区带回来的？”
“我啥也不缺。”楚浩宇摇了摇头。
“那你需要这个吗？”段霜霜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楚浩宇的手上，“这是我刚给你买的。”
楚浩宇揭开那层酥油纸。
是一只香气四溢的烤鸭。
看起来应该是刚出炉的，烤鸭还冒着热气。
“哇，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楚浩宇很惊讶，他记得他们并没有经过烤鸭店。
“保密。”
保密局。
李局坐在会议室的前面，神情严肃：“明天，会有一个团的部队来我们这儿驻扎。”
“我们需要安排人手接待。”
“楚浩宇同志和段志刚同志，你们明天去门口迎接，确保他们清楚自己驻扎的具体位置。”
李局给每位同志都分配了任务。
第二天，保密局门口。
“你好，欢迎公孙团长莅临保密局。”
“你好，李局。”
熟悉的声音响起，楚浩宇转头看向门口。
是公孙子柒。
公孙子柒也看到了他。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公孙子柒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和李局一起走进了院子。
楚浩宇跟在李局后面，心里五味杂陈。
他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再次相遇。
下午，会议结束后，楚浩宇打算趁公孙子柒不注意悄悄溜走，却被公孙子柒叫住。
“楚浩宇，原来你在这里，你让我找得好苦。”公孙子柒定睛看着他，似乎想要拥抱他，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姨，好久不见了。”
楚浩宇的语气很冷淡，面无表情，仿佛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是的，她对这种感觉并不感冒。
在她心中，楚浩宇占据了一个特别的位置，她期盼他也能这样看待自己。
“我”
她心里有一大堆话想对他说，可现在，她激动得不知从何开口。
“你现在有空吗？咱们出去走走，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楚浩宇皱了皱眉头：“小姨，咱们孤男寡女的，单独见面好像不太合适。”
“什么孤男寡女！”公孙子柒试图拽住楚浩宇的衣角，但他走得太快，她心急如焚。
“楚浩宇，我喜欢你。”
楚浩宇惊讶地转过身，公孙子柒静静地注视着他，“我们聊聊吧。”
傍晚时分，公园里。
公孙子柒和楚浩宇面对面坐着。
“说吧，你想聊什么？”楚浩宇看着公孙子柒，实在搞不懂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他也想弄明白原因，所以答应了她的请求。
公孙子柒紧张地搓着双手，心里组织着语言，却不知如何开口。3
“小姨父呢？按计划，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吧。”楚浩宇看着面前的公孙子柒一直沉默，随便找了个话题。
公孙子柒脸色一变：“我和顾明决同志已经取消了婚礼。”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相爱吗？”楚浩宇疑惑地看向公孙子柒，没想到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这些事。
“因为顾明决同志说，我不喜欢他，所以他要退婚。”
公孙子柒不喜欢顾明决？
楚浩宇回想起他来保密局之前，他们亲密的样子，怎么也不相信：“怎么会，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公孙子柒看向他，眼神中满是温柔。
“谁？”
“公孙子柒喜欢楚浩宇。”公孙子柒再次坚定地说出。
这是楚浩宇今天第二次从公孙子柒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楚浩宇语气冷淡。
“不可能。”公孙子柒的手紧紧握着，手指狠狠地掐着手心，“你是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冷落而生气？”
“这些我可以跟你解释，我”
“不是的，小姨。”楚浩宇不耐烦地打断公孙子柒的话，“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你骗人，你之前说过，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公孙子柒脸色苍白。
“小姨，我之前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你忘了吗？”楚浩宇盯着公孙子柒，“是你先不要我的。”
公孙子柒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之前是喜欢你，但那是之前。你既然决定不要我，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跟在你后面。”
“你是希望你勾勾手指，我就会把你之前对我的伤害全部忘掉，再次去喜欢你吗？”
“那是不可能的。我有我的尊严。我不是一条哈巴狗。”
“不是的，不是的。”公孙子柒急忙说，“之前，我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亲情。”
“所以才会伤害你，但现在，我已经”
“已经迟了。”楚浩宇低声吼道，“很多事情，迟一步就什么都没有了。”
“感情的事，说不清。”
“阿姨，要是今天咱们聊的是这个话题，我真没兴趣，我得先撤了。”楚浩宇起身准备走人。
“我会去取消那份收养文件，以后咱们就不再是收养关系了。”公孙子柒冷不丁地宣布。
“随你便，反正我已经不关心了。”楚浩宇头也不回地答道。
在宿舍里。
楚浩宇独自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心里还在琢磨着公孙子柒今天对他说的话。
“阿谨，今天那个团长你们熟吗？”段志刚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语气笃定。
“你怎么知道的？”楚浩宇一脸诧异，他和公孙子柒今天并没有在人前表现得很熟络。
“开会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你，那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了。”段志刚调侃道，“她是不是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个伤你心的人？”
看到楚浩宇一脸困惑，段志刚忍不住笑了：“你对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她看你的眼神却是含情脉脉，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那其他人呢？”楚浩宇担心这事儿传出去不好。
“放心吧，没人会注意到的，我是因为坐在公孙团长对面，所以才把你们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哪会这么细心。”段志刚安慰他。
楚浩宇这才稍微安心。
段志刚好奇地问：“但我看这个公孙团长对你挺好的，她怎么伤害你了？”
“我也搞不懂她为啥突然这样，以前她对我总是冷冰冰的，我离开她之后，她突然说看上我了。”楚浩宇心里也是一头雾水。
“我猜，可能是因为你一直在她身边，她没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段志刚八卦地说，“但你一走，她可能就觉得不习惯了。”
“然后慢慢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可能吧。”楚浩宇撑着下巴，“以前她总当我是晚辈，所以对我特别严肃，我都习惯了，今天她突然对我那么温柔，我都不适应。”
“晚辈？”
“对，我一直叫她阿姨，其实她只比我大五岁，而且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哇，这剧情好刺激。”
“刺激在哪儿？”
两人嬉笑打闹起来。
第二天，上午。
保密局院子里的紧急铃声突然大作，楚浩宇急忙把文件塞进金属密码箱，然后冲了出去。
院子里人头攒动，都在议论刚才的铃声。
“啊！”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
楚浩宇正要回头去看，就感到背后一阵剧痛。
“别动，不然我宰了你。”有人用刀抵住了他的后背。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尖叫声吸引，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楚浩宇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那人走，心里默默祈祷有人能注意到他。
就在紧急关头，楚浩宇感到背后一阵剧痛，那人被压倒在地。
一阵混乱后，楚浩宇才看清救他的人。
是公孙子柒。
她的腹部插着一把刀。
血迹斑斑！
公孙子柒的腹部伤口，鲜血正不断涌出。
一片鲜红。
楚浩宇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
医院的急救室外。
楚浩宇独自坐在那儿，焦急地等待着。
“公孙团长现在情况如何？”段志刚的声音传来。
他的语气透露出急切。
“医生还在抢救。”楚浩宇如实相告。
“你的伤势如何？”段志刚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仍然心有余悸，幸亏公孙子柒及时救了楚浩宇，否则不堪设想。
“我还好，但公孙子柒……”
楚浩宇轻叹一声。
“公孙子柒的家属在吗？需要家属签字。”一位医生从急救室出来。
楚浩宇迎上前：“我是公孙子柒的外甥。”
楚浩宇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病房里。
公孙子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阿谨。”
公孙子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他了，他一时愣住了。
“你怎么样了？那些坏人有没有伤到你？”
公孙子柒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中满是关切。
“谢谢你救了我。”
楚浩宇的语气非常礼貌。
“除了谢谢，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公孙子柒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充满了期待。
楚浩宇静静地坐在一边。
“小姨。”
“别叫我小姨，叫我子柒。”公孙子柒急忙打断，“我们以后不再是领养关系了。”
“公孙子柒，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仅仅是感激。”楚浩宇面无表情，“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别太激动。”
当楚浩宇再次推开病房门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公孙团长，希望你早日康复。”
“公孙团长，医生怎么说你的恢复情况？”
大家都在关心公孙子柒，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
“阿谨。”
公孙子柒的目光突然转向他，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楚浩宇。
“你们认识？”
“我和她不熟。”
“我们认识。”
公孙子柒和楚浩宇几乎同时说出，两人都愣住了。
楚浩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他愤怒地走了出去。
他以为他和公孙子柒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没想到公孙子柒还是不肯放弃，明明知道，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却这样。
宿舍。
楚浩宇刚推开宿舍门，段志刚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阿谨，大家说的都是真的吗？”段志刚关上门，神秘地问道。
“什么？”楚浩宇疑惑地看向段志刚。
“我听说从医院回来的同事说，公孙团长在追求你。”
“什么！”楚浩宇惊呼，“谁传的。”
“哎呀，别管谁传的，大家都在说。”
楚浩宇想到刚才在医院的情景，立刻想要冲去医院质问公孙子柒。
段志刚急忙拉住他：“阿谨，别冲动。”
“我先打个电话，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病房外。
“阿谨，你先别进去，我先帮你说，如果不行你再进来。”段志刚轻声安慰楚浩宇，然后一个人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头。
人潮散去，楚浩宇却迟迟不见踪影，公孙子柒心中焦急万分。
“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个生面孔的男子步入病房。
“公孙团长，您好，我叫段志刚。”
“您好，您找我有何贵干？”公孙子柒心不在焉地回应，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楚浩宇，对旁人提不起兴趣。
“我是楚浩宇的室友。”
一听到楚浩宇的名字，公孙子柒立刻热情起来。
“楚浩宇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公孙子柒四处张望，期盼楚浩宇的出现，“他平时有没有提起过我？”
“提过。”
“他怎么说的我？”
“他说您是他最敬重的长辈，非常尊敬您。”段志刚特意强调了这几个词。
公孙子柒呆立当场。
“公孙团长，您是楚浩宇的小姨吧。”段志刚微笑着说，“我最近给楚浩宇介绍了个对象，你们可以见一面。”
“对象！”
“楚浩宇对那个人感觉如何？”
公孙子柒急切地问。
“楚浩宇和她见过几面，应该还不错，他们同龄人话题多。”段志刚再次强调了“同龄人”。
公孙子柒脸色苍白，声音颤抖：“是他让你来告诉我这些的吗？”
“公孙团长，一失足成千古恨，既然您当初拒绝了楚浩宇，就别让他再回头了。”段志刚叹了口气，直言不讳。
“告诉他，我不会放弃的。”
“他曾经追求了我很久，现在轮到我追他了。”
公孙子柒紧握床单，情绪激动。
“不必了。”一个女声打断了对话。
公孙子柒望向门口。
一个陌生女子推门而入。
她身后，跟着楚浩宇。
“公孙团长，您不必追求楚浩宇了。”段霜霜直视公孙子柒，“楚浩宇已经答应做我的男朋友。”
这消息对公孙子柒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公孙子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目光最终落在楚浩宇脸上。
“是的，我决定和段霜霜交往。”
楚浩宇避开公孙子柒的目光，温柔地看着段霜霜。
“小姨，我们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楚浩宇语气真诚。
“我不会祝福你们的。”公孙子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知道你们是来气我的，我不会上当。”公孙子柒说完，不再看向他们。
她觉得楚浩宇和段霜霜站在那里，格外刺眼。
她突然想起自己和顾明决的亲密，是否也曾让楚浩宇心痛。
现在，她心中满是悔恨。
如果她早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早点面对对楚浩宇的爱。
现在，站在楚浩宇身边的会不会是自己。
公孙子柒懊悔地用手猛击自己的头。
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涌上。
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赶紧找大夫来！”楚浩宇急忙冲了出去。
在失去意识前，公孙子柒隐约听到楚浩宇焦急的呼喊，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
难道只有当她受伤时，他才会关注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医生又一次匆匆走进病房，经过一系列检查后，递给楚浩宇一张病历。
病历上标注着【患者腹部伤口裂开】。
“患者是因为受到刺激，伤口才会再次裂开的。”
“以后别再让她受到刺激了。”
医生嘱咐完，便将公孙子柒再次送入手术室。
“我们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段霜霜的声音里满是内疚。
“段霜霜，如果我们不说清楚，她肯定还会缠着我。”楚浩宇转向段霜霜，“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她一下。”
“有空我会来的。”
“行。”
两天后，在病房里。
公孙子柒仍旧处于昏迷状态。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四周一片寂静，她四处张望，只有自己孤独地存在于这片黑暗中。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哭泣声，她顺着哭声找去，一个小女孩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哭泣。
她轻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男孩转过身来，是楚浩宇小时候的模样。
“小姨，你去哪了？我好害怕。”男孩握着她的手，像撒娇一样轻轻摇晃。
还没等她回答，场景又切换到了楚浩宇18岁时的样子，他孤单地站在那里，身体摇摇欲坠，眼神脆弱，眼眶红肿。
“小姨，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
公孙子柒想要抓住他，他却再次消失。
场景转换到了现在的楚浩宇，他满脸的不耐烦，眉头紧锁，嘴角撇着。
“小姨，我真的不喜欢你了。”他的语气很冷淡，好像她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过客。
“不要。”
公孙子柒突然从病床上坐起，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楚浩宇在哪？”
“我得去找楚浩宇。”
公孙子柒推开旁边的女人，想要下床去找楚浩宇，但小腹突然一阵剧痛，她本能地捂住腹部。
公孙子柒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还在医院病房里。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公孙团长，你感觉如何？”段霜霜推开病房门，急切地问，“我刚才在远处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公孙子柒疑惑地看着段霜霜：“你是谁？”
公孙子柒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声音也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
她用力捂住头，过了一会儿，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
“我是段霜霜，我是楚浩宇的女朋友。”
楚浩宇的女朋友。
公孙子柒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床上，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沾湿了脸颊。
是的，现在的楚浩宇已经有了女朋友。
就像她当初一样，有了未婚夫顾明决。
那时的楚浩宇，他的心一定也像现在的她一样，痛苦万分吧。
公孙子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数日之后，医院病房内。
公孙子柒的伤口愈合了不少，然而，每当楚浩宇来探望，她总是故作虚弱，渴望得到他更多的关怀。
但楚浩宇投向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冷漠无情。
这让她的心感到刺痛。
然而，她决心不放弃，正如楚浩宇过去对她的执着。
她相信，只要在医院多待一些时日，楚浩宇的心终将软化。
公孙子柒如此盘算，却未料到她的计划并未如愿。
这一天，公孙子柒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腹部被白色绷带缠绕，隐约可见血迹渗透。
负责照料她的段霜霜已被她打发走。
此刻，她只愿独自静候，期盼楚浩宇的到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公孙子柒转头望去。
一位身着军装的女性走了进来。
“公孙团长，我们接到紧急任务，今天必须返回青山军区。”她的声音透露出急迫。
她必须返回青山军区了。
军令如山，公孙子柒明白自己不能再留在医院。
“明白了。”
公孙子柒迅速下床，准备离开病房，却突然停下，走到桌边，拿起笔和纸，认真地写了一封信，递给那位女性。
“请务必亲手将这封信交给保密局的楚浩宇同志。”
宿舍里。
“阿谨，上次在医院，你当着公孙团长的面说，你和我妹妹在一起了。”
段志刚犹豫地看着楚浩宇：“真的不是为了气公孙团长才那样说的吗？”
楚浩宇沉默不语。
上次在医院那样说，确实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让公孙子柒放弃纠缠，他让段霜霜配合，在公孙子柒面前演了一出戏。
但他不确定公孙子柒会相信多少。
毕竟，公孙子柒清楚，他和段霜霜相识不久，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不会这么快就爱上一个新认识的人。
“段哥，对不起。”楚浩宇眼中带着歉意，尴尬地看着段志刚，“我……”
“我懂了，阿谨。”段志刚打断了楚浩宇的话，“我理解你的苦衷。”
“我只是担心，你们的这场戏会被公孙团长识破。”
楚浩宇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公孙子柒是否能看穿他们的表演。
“希望她不知道吧。”楚浩宇轻声叹息。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12点，他该去医院了。
医院里。
楚浩宇推开病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病号服也整齐地放在被子上。
“出院了？”段志刚看着楚浩宇，走向护士站，“公孙团长的伤势看上去那么严重，按理说现在还不是出院的时候。”
与段志刚满脸的疑惑相比，楚浩宇显得格外镇定：“可能是有紧急任务，她就匆忙出院了。”
“同志，请问公孙子柒已经出院了吗？”段志刚向护士站的护士询问。
护士翻阅着记录本：“同志，今天上午，这位患者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段志刚刚想开口继续问，楚浩宇却打断了他的话。
“老段，咱们只要知道公孙子柒出院了，不会再出现，不就结了嘛。”
“这样咱俩也能回去跟李局汇报，说真的，我现在是真不想见她。”
段志刚瞅了瞅楚浩宇，然后沉默了。
保密局的宿舍外面。
一个穿军装的女士在宿舍楼下来回踱步，路人好奇地打量她，她却不以为意。
直到楚浩宇和段志刚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他们边走边聊，笑声不断。
女士快步向他们跑去。
“楚浩宇同志，你好。”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楚浩宇，“这是公孙团长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楚浩宇接过信，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公孙团长有紧急任务，已经返回青山军区了。”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离去。
“楚浩宇同志，李局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楚浩宇正想拆信，一个保密局的同事急匆匆地跑过来，他只好把信塞回口袋。
办公室里。
“楚浩宇同志，最近局里的风言风语你听说了吗？”李局坐在办公桌旁，一脸严肃地盯着楚浩宇。
楚浩宇想了好一会儿，猜测李局可能指的是关于公孙子柒和他的一些流言蜚语，他沉默了片刻，“李局，公孙子柒其实是我小姨。”
李局投来怀疑的目光，这时，楚浩宇暗自庆幸之前在别人面前，他并没有对公孙子柒表现得太过热情。
这样，很多事他就能糊弄过去。
“我之前和我小姨，也就是公孙子柒同志，有点矛盾，所以我对她很冷淡。但我们毕竟是亲戚，现在她为了救我受了伤。”
“所以”
“行，我明白了。”李局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楚浩宇走出办公室，长出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公孙子柒的到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为什么以前他希望公孙子柒能多关注他一些，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他，现在他好不容易决定放下她，她却又来纠缠自己。
楚浩宇怎么也想不通。
宿舍里。
楚浩宇把刚才和李局的对话告诉了段志刚，段志刚也是一脸感慨，但更多的是对楚浩宇的同情。
同情楚浩宇曾经的一片痴情终究化为泡影。
是啊，段志刚和他认识还不到半年，都能明白他现在已经对公孙子柒放手了，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公孙子柒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却还不能理解他呢？
楚浩宇觉得现在的公孙子柒突然变了，变得让他觉得很陌生，甚至让他无法将她与记忆中那个对他严厉的公孙子柒联系起来。
“阿谨，可能是你之前对她的爱太过强烈，让她误以为，你会永远那样对她。”
“也许吧。”楚浩宇的心里没有一丝波动，“我现在只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楚浩宇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
“但我总觉得，公孙团长还是会来的。”旁边的段志刚说道。
“她不是给你留了封信吗？”
楚浩宇这才想起那封他还没来得及看的信，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来，展开。
信上写着：“年底别忘了回家，有话要当面说。”
落款是公孙子柒。
“就为了提醒你回家过年，至于专门写封信吗？”段志刚满脑子问号。
楚浩宇静静地盯着信封，他明白，公孙子柒写这封信是因为他知道楚浩宇不打算回家过年，但她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所以信里提到有事情要谈，希望他能回家。
但他不知道的是，公孙子柒这次回青山军区，除了有紧急任务，还有一件与楚浩宇有关的事。
青山军区的收养所里。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得正欢，他们的笑声响亮，公孙子柒还没进门就听到了。
随着“咔吱咔吱”的开门声，公孙子柒走进去，发现孩子们都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她。
“阿姨，你是来带我们走的吗？”一个胆子大点的孩子走过来问。
“孩子们，我是来找你们的院长。”
公孙子柒说完，孩子们又散开了。
在收养所的办公室里。
“院长，这是楚浩宇和我办的收养手续。”公孙子柒递给院长一叠资料。
院长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张资料。
“公孙子柒同志，楚浩宇是你从别的地方带来的，这些手续本来就是你委托我们办的。”
“现在要取消收养关系会很复杂。”
“不管多复杂，我都会去做。”公孙子柒急忙打断，以为院长担心她怕麻烦，但院长只是摇了摇头。
“复杂是小事，主要是你之前的收养手续少了一个关键文件。”
“什么文件？”公孙子柒疑惑，“这些资料都是十年前你给我的，我一直没动过。”
院长沉思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仔细翻找。
“公孙子柒同志，你和楚浩宇的收养关系十年前并没有正式成立。”院长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文件，“文件上少了你的签名。”
公孙子柒愣住了。
“我本来打算通知你的，但当时有事就忘了，导致这个文件一直放在我这里。”
“对不起。”
公孙子柒看着那份未签名的文件，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她和楚浩宇一直没有完成收养手续。
而她之前因为认为他们是收养关系，所以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
她和楚浩宇一起生活了十年，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楚浩宇对她的感情。
每次楚浩宇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看着她，她一开始还会自欺欺人，认为那是晚辈对长辈的崇拜。
直到楚浩宇18岁生日那天，他向她表白，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她凝视着楚浩宇那双充满深情的目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回应他的感情，但理智却在不断地拉扯着她。
在情感与理智的拉锯战中，她最终选择了当场严厉地斥责楚浩宇，告诉他不要胡说八道。同时，她也想唤醒自己内心想要回应他爱意的冲动。
斥责过后，她看着楚浩宇那双充满委屈的眼睛，强忍着内心的不忍，拂袖而去。
她以为，她这样的态度会让楚浩宇退缩，让他放弃自己，但没想到楚浩宇却一直坚持不懈地向她表达爱意。
即使她总是斥责他，他也是越挫越勇。
她只能去找相亲对象，试图告诉楚浩宇，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个举动却让她失去了他。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永远一直生活下去。
她会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和其他人结婚生子，再看着楚浩宇结婚生子，儿女环绕。
如果不是楚浩宇的突然离去，让她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对他产生了依赖和爱意。她或许现在还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麻痹着自己的内心。
青山军区。
“公孙子柒同志，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男声传入公孙子柒的耳膜。
原本正在往家走的公孙子柒停下脚步，回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顾明决。
他穿着一身新衣裳，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阿谨回家了吗？”顾明决关心的问道，但看了看公孙子柒的目光透露着失落，内心也明白了几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塞在公孙子柒的手里。
“我要结婚了，这是我的喜糖，也祝愿你能心想事成。”
公孙子柒怔怔的看着手掌心的喜糖，上面鲜红的‘喜’字让她的内心涌起几分苦涩。
顾明决结婚了。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了，现在只剩下她还停滞在回忆里。
可这一切能怪谁呢？
只怪当初的她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失去了楚浩宇，也差点耽误了顾明决。
“恭喜你。”公孙子柒真诚的说道。
“谢谢，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阿谨。”顾明决的语气还如之前那样，温柔似水。
“对不起，当初差点耽误了你。”
公孙子柒的语气里满是歉意，她不好意思地看向顾明决。
顾明决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公孙子柒也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手上紧紧的攥着糖。
“啊。”
不一会儿后，背后突然传来顾明决的尖叫声。
公孙子柒急忙回头看去，是有一条狗正对着顾明决吠叫不止。
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挡在他面前，赶走了那条狗。
狗？
公孙子柒怔愣在了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不久前，楚浩宇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时候，顾明决也被一条狗吓到过，当时是她想赶走那条狗。
而那条狗是她和楚浩宇曾经一起养的德牧威风！
可是，家里的那条狗已经不在了，是因为她当时对楚浩宇说，让他把威风送走。
楚浩宇当时应该很恨她吧。
她因为别的男人，楚浩宇打算让威风离开。
心里这么想着，公孙子柒情绪低落地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或许，她可以考虑再买一只德国牧羊犬送给楚浩宇。
这个念头突然在公孙子柒的脑海中闪现。
在保密局的宿舍里。
楚浩宇和段志刚肩并肩坐着。
“阿谨，你最近看起来总是提不起精神，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段志刚的声音里满是忧虑，他担心这可能是因为楚浩宇之前照顾公孙子柒而引发的。
“就是最近感觉不太舒服，不是什么大问题。”楚浩宇垂着头，感觉头脑昏沉。
“要不今天给你请个假？”段志刚话音刚落，就准备去打电话，却被楚浩宇拦了下来。
“不用，工作要紧。”
说完，楚浩宇站起身往外走，段志刚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在保密局的院子里。
段志刚扶着楚浩宇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医院，让我妹妹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公孙团长就好了。”
“这样你也不会累到生病。”
“没事的段哥，段霜霜一个人照顾公孙子柒会很累的，我如果不帮忙，她也会累病的。”楚浩宇解释着，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你是在担心我妹妹吗？你们俩不会是假戏真做，动了真情吧。”段志刚半开玩笑地说。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身后有个女人听到段志刚的话后，呆立当场。
而这个女人，正是公孙子柒。
她今天来，本想和楚浩宇讨论过年回家的事，但这个意外的消息让公孙子柒对追求楚浩宇重新燃起了希望。
“原来，他们只是假装情侣。”公孙子柒自言自语地低声说。
在宿舍楼下。
公孙子柒站在楼下，希望能偶遇楚浩宇，但始终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以为楚浩宇出去了，不在保密局的院子里。
她不知道的是，楚浩宇此时正在楼上休息。
在宿舍里。
段志刚正在给楚浩宇量体温。
“阿谨，你体温太高了，得去医院。”段志刚显得很焦急，扶着楚浩宇就要往外走。
与此同时，宿舍外。
“公孙团长，有紧急任务，需要回青山军区。”
等段志刚和楚浩宇到达一楼时，他们只看到公孙子柒模糊的背影。
在医院里。
楚浩宇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
“如果公孙团长刚才一直在楼下等你，你会不会感动，想要……”
“不会。”楚浩宇打断了段志刚的话。
“段哥，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被公孙子柒抛弃。”楚浩宇的目光投向天花板，思绪飘向了远方。
“所以，我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楚浩宇的目光转向段志刚，语气坚定地说。
在青山军区。
“领导，我想申请长期驻扎在保密局。”
公孙子柒站在一边，对面前穿着军装、一脸严肃的男人说。
男人皱了皱眉，不赞成地说：“公孙子柒同志，保密局那边暂时不需要新的军队驻扎，你还是继续驻扎在青山军区。”
“接下来我们这边的任务会增多，过年前你就不要出远门了。”
公孙子柒还想跟领导再争取争取，能不能去保密局，却被那男人打断了话头：“军令如山，别拿它当玩笑。”
“明白。”公孙子柒应了一声。
时间就像脱缰的野马，一往无前，从不回头。
转眼间，春节只剩一周了。
在宿舍里。
段志刚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他看着正在埋头苦读的楚浩宇，问道：“明天就放假了，阿谨，你打算在哪儿过年？”
楚浩宇连头都没抬，直接回答：“就在宿舍，等你回来。”
“你真的不考虑来我家过年吗？我是真心的。”段志刚语气里满是诚意，“我真心希望你能来我家一起过年。”
“我妹妹也希望你能来我们家过年，她让我转告你。”
楚浩宇一想到回青山军区，很可能会遇到公孙子柒，他皱着眉头，使劲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见公孙子柒了。”
“但是上次公孙团长给你写的信，让你回家过年，有事要和你细说。”段志刚补充道，“你就不好奇是啥事吗？”
“不好奇，再说我现在对她已经无话可说，她能有啥事跟我说。”楚浩宇还是摇头，“很可能就是骗我回家的把戏。”
“好吧，我妈希望我妹能在拜年的时候去相亲。”段志刚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让你冒充我妹妹的男朋友，帮我妹妹暂时挡挡我妈的催婚。”
“但你不愿意回青山军区，看来是帮不上忙了。”
听到段霜霜的事，楚浩宇转头看向段志刚。
毕竟段霜霜一直帮自己，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既然关系到段霜霜，那我去吧。”楚浩宇说，“我是想帮段霜霜同志挡催婚，所以才答应的。”
“明白明白。”段志刚脸上露出了笑容。
青山军区，集市。
快过年了，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楚浩宇和公孙子柒一起在集市里买年货。
但今天，只有公孙子柒一个人。
“卖小狗咯卖小狗咯”街边有个狗贩子在叫卖，“姑娘，你要买条狗看家吗？”
公孙子柒走了过去：“有德牧吗？”
“有。”狗贩子指着一窝狗给公孙子柒看。
公孙子柒蹲了下来，仔细查看。
她的背后，一个男人从她身后经过，停在她背后的小摊前。
“老板，来五斤瓜子。”
熟悉的声音响起，公孙子柒转头看去。
是楚浩宇。
公孙子柒刚想走过去打招呼，一个女人走过去接过了老板递给他的糖。
“浩宇，我来提吧。”
是段霜霜。
他们一起来到青山军区了。
公孙子柒的脸白了一瞬。
“姑娘，你还买狗吗？”身后的小贩声音响起。
公孙子柒转过身，指了指其中一只狗：“就要这只。”
楚浩宇转过头来，也看见了公孙子柒。
但他没有上前，只是拉着段霜霜匆忙离开。
等到公孙子柒付完款抱起狗再次回头后，对面小摊前楚浩宇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公孙子柒站在原地，试图在人群中再次找寻楚浩宇。
但人群中哪还有楚浩宇的身影。
春节时分，段家热闹非凡。
“阿谨，你别忙活了，让我来。”段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从楚浩宇手中接过刚端起的菜肴，语气里满是亲切，“你就别跟我们见外了。”
楚浩宇只好顺从地坐回沙发，静静地看着他们忙前忙后。
饭桌上，气氛热烈。
他们四个人围坐一桌，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霜霜，等会儿你带阿谨出去放烟花，我特意买了些，就等着你们回来玩呢。”
原本聊得正欢的段妈妈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段志刚。
“志刚，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啥时候找个女朋友啊？”
“妈，我还年轻，不着急。”
段志刚随口应付着，一边给段妈妈夹菜，但段妈妈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过完年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的女儿，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听到段妈妈的话，楚浩宇忍不住偷偷笑了。
他和段志刚刚认识那会儿，段妈妈也是这样给他介绍段霜霜的，他之前还奇怪段志刚怎么这么熟悉这一套。
现在看来，段志刚这是遗传了妈妈的基因。
楚浩宇拿起水杯，准备在一旁看好戏，看看段志刚如何应对。
“阿谨，你和霜霜打算啥时候结婚？”
段妈妈突然的一句话让正在喝水的楚浩宇呛到了，咳嗽不止，段霜霜赶紧接过他手中的水杯，轻轻拍着他的背。
“妈，我和浩宇才认识不到半年，哪有你这么问的。”段霜霜有些责怪地说。
“你这丫头，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男生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还嫌我问东问西。”段妈妈翻了个白眼，“要是阿谨哪天被别的女孩拐跑了，你就知道哭了。”
刚刚平复呼吸的楚浩宇又被段妈妈的话呛到了。
“阿谨，你别怪阿姨说话直，我家这丫头以前总是挑三拣四的，就她那性格找男朋友还挑三拣四的，阿姨心里急啊。”
“现在，既然你不嫌弃她，就尽快结婚吧，我也好早点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妈。我哪有那么差。”
段霜霜语气中带着责怪，眼神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楚浩宇，向他使了个眼色。
“阿姨，现在还早呢。”
楚浩宇说完，只好低头吃饭，眼神躲闪，耳朵已经红了。
段妈妈也不再多说，只是一个劲地给楚浩宇夹菜：“阿谨，你看你这么瘦，得多吃点。”
“妈，你真偏心，你都不给你宝贝女儿夹菜。”
“你去一边，自己没手啊？”
段家这边欢声笑语，气氛热烈；相比之下，公孙子柒家则显得冷清许多，两家的气氛截然不同。
公孙子柒家。
公孙子柒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沙发上，屋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往年这个时候，楚浩宇都是在厨房忙碌，做着她爱吃的菜。
饭后，他们一起放鞭炮，楚浩宇胆子小，总是她去点鞭炮，而他捂着耳朵蹲在一旁。
每当鞭炮声响起，他都会大声对她说很多祝福的话。
她还记得有一年，他们一起放鞭炮时，楚浩宇靠在她耳边对她说：“小姨，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楚浩宇，你这小子真会骗人。”公孙子柒自言自语，眼中泪光闪烁。
两天后。
在市场上，楚浩宇正忙着选购年节用品。
“汪汪！”
楚浩宇的目光低垂，发现一只小狗在他脚边叫个不停。
楚浩宇蹲下身，轻轻地抱起小狗，温柔地抚摸着它。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呢？”楚浩宇的声音里满是柔和，“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汪汪！”
小狗继续叫着，它脖子上的闪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楚浩宇仔细一看，发现它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
链子上刻着“威风”两个字。
楚浩宇呆立当场。
那只已经离世的狗，那只他和公孙子柒共同抚养的狗，也叫“威风”。
“楚浩宇。”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浩宇转过头去。
是公孙子柒。
“子柒阿姨。”楚浩宇勉强打了个招呼，怀里的小狗突然跳下，直奔公孙子柒而去。
“它……”
“这是我养的小狗。”公孙子柒看出了楚浩宇的疑惑，解释说。
“为什么要叫它‘威风’？”楚浩宇想起他的德国牧羊犬，鼻子一酸，质问道。
公孙子柒没想到楚浩宇知道小狗叫“威风”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急忙走过去，想要抱住楚浩宇。
楚浩宇退后一步。
“阿姨，‘威风’已经不在了。”楚浩宇擦去眼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在你和顾明去相亲的那天。”
“那天我嘱咐了你很多，让你留在家里照顾威风，但你把它丢下了。”
楚浩宇越说越激动，公孙子柒愣在原地，那天的情景在她脑海中重现。
怪不得那天她回家后，楚浩宇的眼神那么失望，怪不得那天之后，楚浩宇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怪不得……
她一直以为威风是被楚浩宇送给了别人，没想到，竟然是因为……
公孙子柒不敢再想下去，她的身体突然摇晃起来，向前一步想要抱住楚浩宇。
手指刚碰到楚浩宇的肩膀，就被推开。
“阿姨，男女有别，我们应该保持距离。”楚浩宇的声音再次变得冷漠。
看着楚浩宇又要离开，公孙子柒急了，“楚浩宇，我们谈谈吧。”
“我有个文件想给你看，我不会骗你的。”
公孙子柒的语气非常认真。
公孙家。
“什么文件？”楚浩宇站在门口，语气依旧冷漠。
“你先进来坐坐，外面冷。”公孙子柒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走进房间，拿出一沓文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楚浩宇走过去，文件上写着【收养申请书】。
“有什么问题吗？”楚浩宇翻来覆去，也没弄明白公孙子柒的意思。
公孙子柒把【收养申请书】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申请人那一栏说：“当年，这张申请书上，我没签字。”
“那又怎样？”
“所以，实际上我们的收养关系一直都没有成立。”公孙子柒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我们两个也是可以结婚的。”
“嗯。”楚浩宇随口应了一声。
听到公孙子柒的解释，楚浩宇心里毫无波动，难道她就是为了这点小事把他叫来的吗？
看到楚浩宇漠不关心的态度，公孙子柒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阿谨，以前我并不是对你没感觉，只是我不敢对你有感觉。”
“为啥呢？”
“因为我们是养父养女的关系，我怕你对我的感情不是爱，只是习惯性的依赖和感激。”
“所以我才一次次拒绝你，现在我真的好后悔，我不能没有你在身边。”公孙子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公孙子柒，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分得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感情，我不是傻子。”
“那你现在对我还有感情吗？”公孙子柒想伸手碰楚浩宇，但最后还是缩了回去，因为她知道楚浩宇现在对她很排斥。
她不想再给楚浩宇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以前对你是感情，但现在”楚浩宇抬头看向公孙子柒，眼神冷冽，语气冷淡，“现在我对你连感激都没了。”
“为了我们最后的尊严，公孙子柒，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楚浩宇转身就要离开。
“阿谨，以前都是你追我，现在换我追你行吗？”
楚浩宇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公孙子柒，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你忘了吗？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过完年就要订婚了。”
“不是的，你和段霜霜是在演戏。”
楚浩宇沉默了一会儿，质问道：“公孙子柒，你跟踪我？”
公孙子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急忙摇头否认：“不是的”
“上次我本想和你谈收养的事，我无意中听到你和段志刚的对话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楚浩宇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管我和段霜霜是不是真情侣，都和你没关系。”
“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阿谨，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来报复我？报复我以前对你的忽视。”公孙子柒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现在已经报复成功了。”
楚浩宇看着公孙子柒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你身体一直很好，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公孙子柒张了张嘴，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涌上来。
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你”楚浩宇吓得脸色一变，想扶住公孙子柒，但有个人影跑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公孙子柒。
是段霜霜。
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楚浩宇不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张了张嘴，但段霜霜和他一起扶着公孙子柒就往医院跑去。
在医院里。
楚浩宇和段霜霜并肩坐在病房外，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很沉重。
“霜霜，刚才是公孙子柒找我有事，我才过去的。”楚浩宇试图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你别生我的气，我”
楚浩宇话还没说完，段霜霜就紧紧抱住了楚浩宇，她抱得非常紧，好像担心他会离开。
“别误会，我没对你发火。”段霜霜轻声细语，气息轻拂过楚浩宇耳边，带来一丝轻微的痒感，“我是在气自己。”
段霜霜放开了拥抱，视线转向楚浩宇，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气自己刚才没陪着你，让你独自面对那种局面。”
“抱歉。”段霜霜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
“霜霜，我并不介意。”楚浩宇轻靠在段霜霜肩上，语气温和，“刚才公孙子柒告诉我，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收养的联系了。”
“没有收养的联系了？”
“没错，她给我看了文件，我也确认无误。”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无法干涉我们的婚姻了。”段霜霜激动地说，“楚浩宇，你愿意娶我吗？”
楚浩宇正要回答，病房里突然响起了清脆的声响。
段霜霜迅速推开半开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原来是一只玻璃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楚浩宇也走进去，看到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公孙子柒，现在半坐在床上，呆若木鸡。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我来清理这些碎片。”楚浩宇蹲下身，将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
段霜霜也蹲下来，和楚浩宇一起清理碎片。
“你们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公孙子柒的声音沙哑，“你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对吧。”
“咳咳，我知道你们在演戏，别装了，我都知道你们是假装的情侣。”
但段霜霜和楚浩宇只是默默地蹲着清理碎片，没有回应公孙子柒。
“你们倒是说啊，是不是故意的？”公孙子柒的声音提高，情绪激动。
“不是的。”楚浩宇首先站起身，平静地看着公孙子柒，“我和段霜霜已经决定今年结婚了。”
“也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公孙子柒的眼神空洞，机械地重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谨，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吧。”
“公孙子柒，面对现实吧。”楚浩宇不耐烦地说，“就像我当初面对现实，接受你和顾明结婚一样。”
“我和段霜霜之前确实是假装的情侣，目的是让你不再纠缠我。”
“但现在，我真心爱上了她，我们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情侣。”
“公孙子柒，你忘了吗？是你建议我多和同龄女生接触，你说我是因为没怎么接触过同龄女生，才对你产生了强烈的依恋。”
“怎么？现在我真正找到了同龄的女生，和她相知相爱，你又不高兴了？”
楚浩宇的话句句戳心，每一句都重重击中公孙子柒的心。
公孙子柒突然感到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眼中涌起一阵酸楚，她急忙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泪水。
她曾经对楚浩宇说过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像回旋镖一样，全部反弹回来，击中了她自己。
公孙子柒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减轻心中的剧痛。
公孙子柒那副痛苦的样子，楚浩宇并没有因此而动摇，他还是决定继续吐露心声，想让公孙子柒彻底放下对他迟来的情感。
然而，段霜霜突然站起身，摇了摇头，示意楚浩宇别再说下去。楚浩宇见状，只好闭嘴。
“你先自己休息会儿吧。”段霜霜说完，就拉着楚浩宇离开了病房。
在病房外。
段霜霜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然后转过身来面对楚浩宇。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楚浩宇就先发制人。
“霜霜，你刚才为啥不让我说完？我现在就是想让公孙子柒对我彻底死心。”
“浩宇，她毕竟是你的小姨，以后我们就把她当长辈看待吧。”段霜霜话里有话，楚浩宇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前段霜霜绝不会这么说，但今天为何突然称情敌为长辈？
“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说？”楚浩宇问道。
段霜霜没有回答，而是拉着楚浩宇继续前行，直到他们停在一扇门前。
那是医生的办公室。
段霜霜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医生。
“邓医生，您好。”段霜霜向医生打招呼，然后向楚浩宇介绍，“这位是公孙子柒的主治医生。”
邓医生一脸忧虑，他拿出一份检测报告放在桌上：“公孙子柒的情况很严重。”
楚浩宇走过去，拿起报告查看。
报告显示，公孙子柒得了胃癌。
也就是说，公孙子柒的生命可能已经进入倒计时，她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难怪段霜霜刚才会那样说。
“邓医生，那现在能确定是早期还是……”楚浩宇不敢再说下去。
“患者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这段时间，希望你们不要再刺激她，以免病情恶化。”
楚浩宇心中五味杂陈，他之前一直避免和公孙子柒见面，所以一直在躲避她。
以后，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公孙子柒了。
病房外，楚浩宇举起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孙子柒。
“浩宇，你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楚浩宇顺着声音看去。
是秦承泽。
秦承泽向楚浩宇走来，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楚浩宇却走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承泽，好久不见。”楚浩宇的声音很低沉。
秦承泽轻轻地回应着楚浩宇的拥抱，犹豫了一下，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但楚浩宇只是沉默，没有回答。
直到一个女生出现在楚浩宇身后。
他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回头一看，松开了秦承泽，笑着向她走去。
秦承泽的目光扫过站在楚浩宇旁边的段霜霜，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调侃道：“哟，浩宇，这位美女是谁啊？”
楚浩宇的脸瞬间红了。
“你好，我是浩宇的女朋友，我叫段霜霜。”段霜霜礼貌地回答，目光却转向楚浩宇，表情严肃。
秦承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悄悄地靠近楚浩宇耳边，低声嘀咕，“难道是她怀上了？”
楚浩宇的脸本已恢复了原来的白皙，此刻又泛起了红晕，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娇羞，急忙辩解道：“不是的，哪有这种事。”
秦承泽看到楚浩宇这副样子，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是我小姨生病了。”楚浩宇一提到公孙子柒，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公孙团长病了？”秦承泽看到楚浩宇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在哪间病房？”
“就是这一间。”楚浩宇伸手指向了一间病房。
秦承泽随即推开了楚浩宇所指的那扇病房门。
病房里。
公孙子柒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显得十分憔悴，但当她看到楚浩宇回来时，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们来了。”公孙子柒的声音沙哑，“楚浩宇，我们能再私下聊聊吗？”
公孙子柒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楚浩宇身上。
楚浩宇本想拒绝，但回想起医生刚才的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承泽，霜霜，你们先到病房外面等我。”
“好的。”他们应声走出了病房，只留下楚浩宇和公孙子柒两人。
公孙子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什么？”
“就是你和段霜霜的婚事。”
楚浩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已经决定了”怕会刺激到她，但让他撒谎，他也做不出来。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公孙子柒等了很久，见楚浩宇一直不开口，心中涌起一股苦涩，她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你的新年礼物。”见楚浩宇没有接，她挣扎着要起身，楚浩宇急忙接了过来。
打开盒子，里面用一块红布包裹着，看起来像是一条领带。
“你曾经说过想要一条领带，我就……”
“你一直都知道？”楚浩宇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你偷偷看过我的日记？”
小时候，他的父亲告诉他：女人给男人送领带，意味着她承诺一生只爱他一人。
后来，他把这个想法也写进了自己的日记里，一直期待着公孙子柒能送给他一条领带，但他无论怎么暗示，都没有得到。
原来，公孙子柒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意。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公孙子柒送他领带了，但他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多么讽刺。
“谢谢。”楚浩宇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盒子，抬头看向公孙子柒，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但是公孙子柒，现在你给我的这些都太迟了。”
公孙子柒心中充满了失望，她的目光低垂，看向了地面：“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楚浩宇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因为他曾经对公孙子柒说过“楚浩宇会永远陪伴公孙子柒”，但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公孙子柒当初没有珍惜吗？
当然，楚浩宇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公孙子柒。
“这个礼物我先收下了，你好好休息。”楚浩宇一边说，一边把那条领带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他望着公孙子柒那笑容满面的面庞，心里却五味杂陈。
这条领带，就当作你作为小姨，提前送给我和段霜霜的结婚礼物吧。
楚浩宇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走出了病房。
从那以后，楚浩宇请了医护人员来照顾公孙子柒，自己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医院。
1988年3月1日
屋外，喜庆的唢呐声在空中飘荡，人们的欢声笑语和鞭炮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病房里。
公孙子柒躺在病床上，心里总感觉像是丢了什么东西，空荡荡的。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一排排的仪仗队在庆祝着什么。
似乎是有人在举行婚礼。
趁着医生不在，她换上了平时的衣服，悄悄走出了病房。
医院外，公孙子柒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流向前走，直到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一位大姨脸上洋溢着笑容，正在分发喜糖。
“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女儿女婿的婚礼。”
不久，大姨身后出现了一位年轻男子，怀里也抱着一大袋喜糖：“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妹妹妹夫的婚礼。”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公孙子柒难以置信地再次看向那个男人，总觉得他像是在保密局见过的一个人，是
“不可能。”公孙子柒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然后使劲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胸前戴着红花，身材高大挺拔。
即使他背对着她，她也能一眼认出。
是楚浩宇。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衣，胸前也戴着红花。
那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得到了一件无价之宝。
仔细一看，是段霜霜。
段霜霜扶着的楚浩宇，也是她心中的宝贝。
可惜
公孙子柒心里开始涌起一丝苦涩。原来，今天是段霜霜和楚浩宇的婚礼。
难怪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没来看她，原来是在准备婚礼。
心里的熟悉痛感再次袭来，公孙子柒微微弓起身子，手捂着胸口，试图缓解心中的疼痛，但没有任何效果。
直到耳边传来司仪的声音。
“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
“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
“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
他们在举行婚礼仪式。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公孙子柒感觉自己心中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
当她再次抬头看时，拜堂仪式已经结束，大堂里已经没有了楚浩宇的身影。
只有其他人在安排宾客入席。
公孙子柒没有过去，她转身在人群中逆行，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的大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大脑开始不受控制，脑海里全是她和楚浩宇一起度过的日子。
从楚浩宇十二岁那年起，直到他二十二岁，这段时间里，公孙子柒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公孙子柒记得，楚浩宇十二岁时总是爱逞强，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只会躲在床上偷偷哭泣。
得知后，她心疼不已，于是去学校狠狠地批评了那帮调皮的孩子。
她记得，楚浩宇十三岁时变得开朗了许多，但和她一起去超市购物时，总是只考虑她的需求，从不考虑自己。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楚浩宇是担心买的东西太多，会被她嫌弃。
她记得，
在她的脑海中，楚浩宇和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并不是每部电影的结局都是皆大欢喜，她和楚浩宇的故事也是如此，在这个故事的尾声，她最终还是失去了他。
走着走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双腿也越来越无力。
最终，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倒下了。
几年后，又到了春节。
周围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楚浩宇穿着新棉袄迎接春节，面前站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爸爸，今天我要和你一起熬夜守岁。”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的，脸上带着婴儿肥。
楚浩宇蹲下来，忍不住亲了小女孩一口，小女孩的脸上立刻印上了一个口红印。
被亲后，小女孩不依不饶地还要亲楚浩宇。
楚浩宇便开始挠她痒痒。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他们两人的笑声。
玩累了，他们瘫倒在沙发上，小女孩说：“爸爸，我陪你去买年货吧。”
“好。”
楚浩宇立刻站起来，从卧室拿出一个手提袋，和小女孩一起出门。
集市上。
楚浩宇和小女孩正在一个小摊前挑选年货。
“浩宇，新年快乐！”一个兴奋的男声突然响起。
还没等楚浩宇反应过来，他已经得到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是秦承泽。
秦承泽松开手，楚浩宇才发现他身后的女人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还没等他问出口，一个女声传来。
“老婆，你慢点走。”
秦承泽手里提着不少东西，看到女人快步走近，立刻上前搀扶：“你要注意身体，小心别伤到自己。”
“没事，医生只是让我别剧烈运动，我只是快走了几步。”
听到他们的对话，楚浩宇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也都看向他。
“没想到啊，承泽，你老婆这么快就怀孕了。”楚浩宇看了一眼他妻子的肚子，语气中带着惊讶。
“是啊。”秦承泽摸着妻子的肚子，开心地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怀孕了，真希望能生一个和你们家小草莓一样可爱的小女孩。”
“哼。”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小草莓突然撅起嘴，撒娇地说：“秦叔叔，你还没和我说新年快乐呢。”
“小草莓吃醋了。”秦承泽蹲下来，模仿着小女孩的声音。
小草莓摇了摇头，好奇地问：“秦叔叔，怀孕是什么意思啊？”
大伙儿都被小草莓的疑问逗得乐开了花。
“怀上宝宝，就是说阿姨肚子里有个小宝贝。”楚浩宇蹲在一边，耐心地向他解释。
“肚子里有个小宝贝？”小草莓轻轻拍着秦承泽太太的肚子，声音里满是惊奇：“阿姨，你肚子里真的藏着一个小宝贝吗？”
“是和我一样的小宝贝吗？”小草莓仰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问。
“没错。”
“那妈妈说，去世的人都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星星也能变成小宝贝，那公孙阿姨以后会不会也变成小宝贝呢？”
大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在车上。
小草莓蜷缩在楚浩宇的怀抱里，已经进入了梦乡，楚浩宇抱着他，一直沉默不语。
“今年清明，你也会带小草莓去祭拜吗？”
“会的。”楚浩宇望了望熟睡的小草莓，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感激她抚养了我十年。”
“如果当初不是她收养了我，我现在也不会这么体面。”
楚浩宇的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段家。
楚浩宇抱着小草莓走进屋内，段霜霜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从卧室里快步走出，小心翼翼地接过小草莓，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看着段霜霜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楚浩宇搂住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过年后的清明，我们一家三口去给公孙子柒扫墓吧。”
“好的。”
清明节。
楚浩宇站在一座墓碑前，身穿黑色西装，脖子上系着公孙子柒生前送给他的领带，在阳光的照耀下，领带上的银色花纹闪烁着光芒。
楚浩宇凝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低声说道：“小姨，我希望你能在天之灵保佑我永远幸福。”
“汪汪”
楚浩宇转头一看，一只德国牧羊犬摇着尾巴向他跑来。
“威风，你怎么来了？”楚浩宇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也是来和我们一起看望公孙子柒的吗？”
德国牧羊犬叫了几声。
“爸爸”
不远处，传来小草莓的声音。
楚浩宇顺着声音看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小草莓和段霜霜正朝他走来。
“我会永远幸福的。”
楚浩宇大声说完，张开双臂，向他们奔去。
故事结束。
后记。
我是段霜霜，和楚浩宇是高中同学。
自从他来到我们学校，就在学校里出了名，因为他成绩优异，性格也好，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包括我。
跟他相比，我就显得平平无奇，成绩一般，长相也一般。
跟他一比，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卑。
为了让他记住我这个平凡的我，我会故意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或者故意在他面前摔倒。
但他总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虽然耐心温和，但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
我一直以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我鼓起勇气想向他表白，但一个女人走了过来，他紧紧抱着那个女人撒娇。
他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公孙子柒，他的小姨。
虽然她是我的小姨，但我总觉得楚浩宇看她的眼神，不像是晚辈对长辈的敬仰，更像是男女间的情感。
而公孙子柒对他的态度，虽然面无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楚浩宇有着特殊的情感。
毕业后，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大学，我只能把对楚浩宇的喜欢深埋在心底。
直到有一天，我藏在枕头下的楚浩宇的照片被我哥发现了。
那天，我哥笑着对我说：“段霜霜，没想到你心里还藏着一个人。”
我尴尬地抢过照片，把我和楚浩宇的事情，包括他身边的公孙子柒，全部告诉了我哥。
我哥鼓励我去追求楚浩宇，但一想到楚浩宇看公孙子柒的眼神，我就感觉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楚浩宇心里装着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我这么平凡，他会接受我吗？
后来，我哥工作了，有一天突然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他说：“段霜霜，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是楚浩宇。”
“就是你一直惦记的那个楚浩宇，他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我哥后面的话我都没听进去，我只听到了几个重点：一是楚浩宇和我哥住一个宿舍。二是楚浩宇愿意和我见面。
幸福来得太快了。
我们见面那天，我试了好多套衣服，才鼓起勇气去见他。
看到他坐在那里，我太紧张了，在外面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进去。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聊天中，我留意他的言辞和表情，内心再次确认，他真的放下了对公孙子柒的感情。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即使公孙子柒怎么纠缠，楚浩宇也没有回头。
直到公孙子柒生病，我以为楚浩宇会心软，没想到那天回家的路上，他突然转头对我说：“霜霜，我们尽快结婚吧。”
结婚？和楚浩宇结婚？
幸福之神再次眷顾了我，我终于要和我暗恋了许多年的楚浩宇结婚了。
但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知道，不管怎样，公孙子柒在他父母去世后，一直把他养大，他始终会把她当作尊敬的长辈。
我担心如果公孙子柒不同意怎么办。
但楚浩宇好像看出了我的犹豫，他抬头，眼中映着我的脸。
他微笑着说：“我想在公孙子柒生前完成我们的婚礼，到时候，我们不告诉她就好了。”
就这样，我们顺利地结了婚，很快婚后有了我们的孩子小草莓。
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中，有时我会恍惚，担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但楚浩宇总是笑着抱住我说：“霜霜，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们要一直幸福下去。”
是啊，我们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