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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头等舱真是什么人都能坐了。”
周建强盯着68岁的李福顺,看他穿着补丁摞补丁的中山装,
脚蹬开裂的黑布鞋,拖着军绿色编织袋在头等舱过道挪动。李福顺攥着机票说儿子买的,却被嘲讽“穿成叫花子还充阔气”。
周建强带着乘客轮番逼问,让老人说出儿子工作单位、住址,
李福顺因儿子工作涉密答不上来,被认定撒谎。
有人要报警,有人要把他赶去经济舱,李福顺红着眼眶反复解释,却无人相信。飞机即将降落北京,周建强放狠话要找警察查清票的来路。
李福顺抱着装土鸡蛋的编织袋,盯着舱门小声念叨儿子会来。
当舱门打开,三个衣着体面的人快步走来,为首的男人握住李福顺的手喊“爸”。当周建强看清三个人的脸后,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01
“这年头,头等舱真是什么人都能坐了。“
湛蓝的天空中一架银灰色客机在郑州机场跑道上轰鸣着加速,
机翼划破秋日的云层,稳稳地冲向蓝天。
头等舱里,米白色的真皮座椅被舷窗透进的阳光镀上金边,
中央空调送来的凉风裹着淡淡的雪松味香氛,
头等舱乘客们正惬意地翻着杂志、品尝着现磨咖啡,
整个空间静得只能听见冰块在玻璃杯里碰撞的轻响。72岁的李福顺弓着佝偻的背,左手攥着褪色的军绿色编织袋,右手扶着座椅靠背一步一挪。
他的藏蓝色中山装洗得发灰,领口磨得起了毛边,肘部还打着深浅不一的补丁;
脚上的黑布鞋明显小了一码,鞋帮被脚趾顶得鼓起来,
裂开的鞋底走起路来“啪嗒啪嗒”直响。
灰白头发里沾着几根草屑,皱纹纵横的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深褐色的老年斑像撒落的芝麻,在松弛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编织袋底部蹭着厚实的驼色地毯,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
正在喝卡布奇诺的金发女士皱起眉,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放下报纸,
戴着蓝牙耳机的年轻白领也摘下耳机——
十几道目光像探照灯般,齐刷刷地扫过这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小伙子,这儿是头等舱吧?”
李福顺喉咙像卡着口浓痰,声音沙哑得发颤。
他紧张地扯着衣角,露出内里洗得泛白的汗衫。“是的大爷,您的座位号是多少?”
乘务员小王弯腰微笑,胸前的工牌轻轻晃动。李福顺哆嗦着从中山装内袋掏出机票,那层塑料薄膜都磨得模糊了,边角卷得像波浪。
小王仔细核对电子客票信息,显示屏蓝光映着她惊讶的眼神:“没错,就是A05座。”老人刚要坐下,一声炸雷般的呵斥突然响起:“等一下!”过道那头,35岁的周建强“唰”地站起身。
他身上的深蓝色定制西装笔挺得像刀裁过,鳄鱼皮公文包上的金属扣泛着冷光,
腕间的机械表每转动一下,表盘里的齿轮都折射出细碎的光。
“老爷子,这票真是你的?”他眯起眼睛,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扫描仪般上下打量,
“知道这张票多少钱吗?两千三百八!抵得上你们农村人半年口粮钱了!”机舱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戴珍珠项链的中年女士用香奈儿丝巾掩住口鼻,小声对同伴说:
“穿成这样,莫不是从哪个工地直接过来的?”
戴金丝眼镜的男士推了推镜框:“现在骗票的手段可多了,说不定是假证。”
前排染着紫色挑染的年轻姑娘已经打开手机直播,镜头对准老人时还特意调了个美颜滤镜。李福顺的喉结上下滚动,手心的汗把机票攥出褶皱:“是我儿子买的票。”“儿子?”周建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震得邻座的水晶杯都跟着轻晃,
“送外卖的儿子?还是搬砖的儿子?能舍得给你买头等舱?
”他故意提高音量,“我手下工地的农民工,干满一个月才挣四千五!”“就是说啊!”戴金链子的男人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屏幕还亮着斗地主界面,
“我侄子在深圳送快递,风里来雨里去,连经济舱都舍不得坐!”
珍珠项链女士掏出香氛喷雾往周围喷了两下,嫌弃地说:
“现在有些老人啊,就爱打肿脸充胖子。”李福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想起昨晚儿子在电话里说的“爸,您一辈子没坐过飞机,这次必须坐头等舱,舒舒服服的”,
眼眶突然发烫。他抿紧嘴唇,扶着座椅扶手慢慢往下坐。“别坐!”周建强几步跨过来,名贵皮鞋在地毯上踩出沉闷的声响,
“看看你这身行头!”他捏着西装袖口,像拎着件脏抹布似的指着老人,
“这座椅是意大利头层牛皮,一张造价八万!你这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蹭上泥点子谁赔?”李福顺低头看着自己的中山装,膝盖处的补丁是老伴临终前缝的,针脚歪歪扭扭。
他慌乱地拍打衣服,却怎么也拍不掉那股从菜园带来的泥土味:“我...我早上特意洗过澡的。”“洗澡?”周建强冷哼一声,弯腰凑近时,李福顺闻到他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
“你这鞋在泥地里踩了多少回?鞋底都能养蘑菇了!还有这手——”
他突然抓住老人的手腕,李福顺想抽回,却被攥得生疼,
“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刚刨完粪坑吧?”乘务员小王冲过来隔开两人:“先生,请您冷静!这位乘客的票务信息完全合规!”“合规?”周建强掏出黑卡拍在小桌板上,金属卡面撞出清脆的响声,
“我每年在你们航空公司消费三十万!现在要跟个泥腿子共享空间?”
他的吼声惊动了前舱乘客,好几个人伸长脖子张望,手机镜头在暗处闪烁。穿爱马仕丝巾的贵妇用手扇着风:“头等舱的服务标准越来越低了。”
戴劳力士的男人摇头叹息:“花这么多钱,还不如坐经济舱清静。”
直播的姑娘兴奋地对着镜头解说:“家人们,今天碰到奇葩了!”李福顺感觉喉咙像被麻绳勒住,他颤抖着从编织袋里掏出条旧毛巾——
那是儿子上大学时用过的,边角都磨成了流苏状。
“我垫着坐...不弄脏。”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却换来更刺耳的哄笑。“这毛巾能擦马桶了吧?”
“还不如直接铺化肥袋!”周建强笑得直拍大腿,
“识相点就去经济舱,我让机长给你开个绿色通道!”小王为难地看着老人:“大爷,要不...我帮您协调一下?”“不用。”李福顺突然挺直佝偻的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儿子说,会来接我。”“接你?”周建强掏出镶钻打火机点燃雪茄,白色烟雾喷在老人脸上,
“要是你儿子真是大老板,会让你穿成叫花子?早该给你买阿玛尼西装、雇私人护理了!”珍珠项链女士摸着新做的美甲附和:
“我儿子第一次发工资,就给我买了三万块的翡翠镯子。”
戴金链子的男人炫耀:“我闺女在上海当经理,上个月给我换了辆奥迪!”李福顺盯着舷窗外翻滚的云层,想起儿子小时候摔断腿,自己背着他走了二十里山路去医院;
想起儿子考上大学那天,娘俩蹲在门槛上啃冷馒头...
他把毛巾铺得平平整整,像展开一面旗帜:“他们说了,让我坐头等舱等着。”周建强嗤笑着坐回原位,故意把皮鞋架在小桌板上,鳄鱼纹鞋底对着老人:
“行,我倒要看看,你儿子是马云还是马化腾!”机舱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李福顺缩在座椅边缘,
只敢坐三分之一的位置,双手死死抱着编织袋。
他能感觉到,袋底装着的二十个土鸡蛋还带着余温——那是给孙子孙女攒的。
飞机穿越云层时的颠簸中,老人的目光始终盯着舱门,
干裂的嘴唇不停翕动,像是在数着时间,又像是在默念:“儿啊,你们快些来...”
02
周建强端起刚送来的现磨咖啡,瓷杯边缘还沾着一圈深褐色的咖啡渍。
他故意仰起头,让咖啡的香气在鼻腔里打转,声音像广播似的在机舱里炸开:
"老爷子,我不是故意刁难你,这社会啊,讲究的就是个规矩。"机舱里原本翻杂志的、闭目养神的乘客,全都竖起了耳朵。
周建强晃了晃杯子,冰块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也是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现在管着几十亿的项目,开的是大奔。
可我从不会干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戴珍珠项链的妇人轻轻摇头,香奈儿香水味随着动作飘过来:
"就是说嘛,人得有自知之明。"
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跟着附和:"社会分三六九等,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咱们能坐头等舱,那是凭本事挣的钱。"涂着红色美甲的女士补了一句,
"不是谁都能来这儿充阔气的。"李福顺攥着褪色毛巾的手青筋暴起,却一声不吭。
这份沉默让周建强更来劲了,他"唰"地站起身,
定制西装下摆扫过座椅扶手,鳄鱼皮鞋踏在地毯上"哒哒"作响。"知道我这身行头值多少钱吗?"
周建强故意在过道来回踱步,锃亮的皮鞋尖几乎要碰到乘客的脚,
"这套米兰定制西装,十二万;这双巴黎手工皮鞋,三万八;就连这条领带,爱马仕限量款,八千块。"他停在李福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再看看你,浑身上下加起来,怕是连双袜子钱都凑不齐吧?
你这件补丁摞补丁的外套,估计是从废品站捡的?"机舱里传来一阵窃笑,李福顺喉咙发紧,还是硬着头皮说:"衣服好坏,不代表人的好坏。""哟呵,还挺有文化!"周建强双手抱胸,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那你说说,什么能代表人?学历?工作?还是你教出来的孩子?""我没读过书..."李福顺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但我认字,都是自己在煤油灯下学的。""哈哈哈!"周建强笑得直拍大腿,
"大字不识几个,还敢坐头等舱?这笑话能上热搜!"
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李福顺感觉脸烧得慌。"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那辈人没读书也正常。"周建强拖长语调,
"重男轻女害得多少女娃没学上,能认得自己名字就不错了。"提到孩子,李福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我家孩子都有出息,个个考上了重点大学。""出息?"周建强嗤之以鼻,
"有出息会让老爹穿成这样?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儿被人指指点点?""他们工作忙...""工作忙是借口!"周建强打断他,
"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照样每周带母亲吃大餐,每年出国旅游。
你这副寒酸样,谁信你孩子有本事?""就是,孝顺是最起码的。"戴珍珠项链的妇人撇着嘴,"孩子有能耐,早该让老人穿金戴银了。""看这穿着,要不就是孩子没本事,要不就是不孝顺。"
周围的议论声像针扎在李福顺心上。"我娃孝顺,给的钱我都存着...""存着?"周建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提高嗓门,
"真孝顺会让你舍不得花钱?哪家有钱的老人买东西还得掰着手指头算?""我节俭惯了...""节俭到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周建强指着周围举着手机录像的乘客,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让孩子多丢人吗?等视频传到网上,你孩子就出名了,丢人的那种!"李福顺慌了,急忙用手挡住脸:"别拍了,求你们别拍了...""现在知道怕了?"周建强双手抱胸,"早干嘛去了?我劝你识相点,赶紧去经济舱。""求求你们,别拍了..."李福顺声音带着哭腔,"孩子看到会伤心的...""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周建强得意地扫视一圈,"看看把老人弄成这样,是什么下场!"这时,乘务员小王快步走来:"先生,这位大爷的票是真的,请不要为难他。""我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和这种人坐一起?"周建强指着李福顺,
"你看看,破编织袋、补丁衣服、开胶的鞋子,这哪像头等舱该有的样子?"小王为难地解释:"我们不能因为穿着区别对待乘客...""那服务标准还要不要了?"周建强掏出黑卡拍在桌上,
"我每年消费几十万,还比不上一张可疑的票?我要投诉!""票已经验证过,确实没问题。""验证?现在造假技术这么厉害!"周建强一把夺过李福顺手中的机票,
"购票人:李建军。这是你儿子?他人呢?让你一个老头独自坐头等舱?""他...他让我先等着。""等着?"周建强把票甩回去,"编故事也编得像样点!真要来接你,怎么不一起登机?"李福顺张了张嘴,他想说儿子们都在北京工作,很忙,但是又怕说出来被人质疑。"说不出来了吧?"周建强转向其他乘客,
"我见多了这种事儿,要不就是咬牙体验一把,要不就是票来路不明!""我没撒谎!"李福顺急得眼眶发红。"那就证明!"周建强步步紧逼,"让你儿子打电话,或者说出他单位,我们当场查证!"李福顺颤抖着摸出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发黄的屏幕亮起时,他的手指悬在按键上迟迟没落下。"怎么不打了?"周建强冷笑,"不敢打了?做贼心虚吧?""我...我不想打扰他们工作..."李福顺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果然不敢打!"周建强向周围人摊开手,"大家都看见了吧?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李福顺紧紧抱住脚边的编织袋,里面的土鸡蛋硌得他膝盖生疼。
他低下头,滚烫的泪水滴在洗得发白的毛巾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03
李福顺抬手抹眼泪的动作,让机舱突然安静下来。
有几位乘客别开脸不敢看,戴着珍珠项链的妇人下意识抿紧嘴唇,
而更多人伸长脖子,手机镜头还亮着光,等着看这场闹剧怎么收场。周建强把咖啡杯重重搁在小桌板上,瓷杯和金属托盘撞出清脆声响:
“哭什么?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
我告诉你,今天必须说清楚,要么打电话证明,要么承认票是偷的!”李福顺的袖口蹭过脸颊,留下道泥印子:“真是我儿子买的...千真万确...”“行,那我倒要问问。”周建强扯了扯爱马仕领带,像审讯犯人似的盯着老人,
“你儿子叫啥?在哪儿上班?做哪行的?一个月挣多少钱?”“李...李建军,在北京工作。”李福顺的喉结上下滚动。“在北京哪个公司?当什么职务?具体做什么业务?”
周建强往前探身,鳄鱼皮带扣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我...我不太清楚。”李福顺声音比蚊子还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亲儿子干啥都不知道?”周建强突然提高嗓门,
“谁家当妈的连这都不清楚?分明是现编的!”机舱里炸开了锅。戴金链子的男人摇头:
“我闺女在哪个写字楼上班,楼层门牌我都记得!”
穿阿玛尼西装的乘客冷笑:“要是真有出息,早该把家里老人供成菩萨了。”李福顺咬着嘴唇说不出话,耳边回响起儿子去年电话里的话:
“爸,我们的工作比较复杂,您别问太多,知道我们平安就好。”“接着问你,”周建强不依不饶,皮鞋有节奏地敲打着地毯,
“你儿子多大年纪?成家没?几个孩子?住北京几环?开啥车?”“四十出头...结婚了...”李福顺的声音抖得厉害。“都四十多的人了,混得好早该把您接去享福。”
周建强故意扫过老人膝盖的补丁,“您看看自己,这像是住大房子的人?”这话像把钝刀剜在李福顺心口。
他想起儿子们好几次要接他去北京,可他舍不得老宅院里那棵歪脖子枣树,还有地里种的菜。“刚才说‘孩子们’,到底几个娃?都在干啥?为啥只有李建军买票?其他人呢?”
周建强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李福顺慌了神,满脑子都是儿子们小时候的模样,根本答不上话。“答不上来了吧?”周建强向周围摊开手,“前言不搭后语,不是撒谎是什么?”戴金丝眼镜的商务客摇头:“这种钻空子的行为,确实要管管。”
美甲女士附和:“就该让乘务员把人带走。”
还有人高声喊:“叫机长报警,查查这票的来路!”这时,后排站起个扎马尾的年轻姑娘,白T恤洗得有些褪色,但领口袖口都透着干净:
“先生,就算大爷说不清楚,也不能一口咬定他撒谎吧?”周建强转过身,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去: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现在浑水摸鱼的人太多,今天不管,明天头等舱不成菜市场了?”“可乘务员验证过,票是真的啊。”女孩攥紧背包带子。“票真就代表能坐这儿?”周建强冷笑,“说不定是花几百块从黄牛那儿买的二手票。”“就算是二手票,他也有乘坐的权利!”“权利?”周建强猛地拍了下座椅扶手,
“我每年花几十万买服务,现在旁边坐个浑身泥点子的,我的权利谁保障?”周围响起一片赞同声。有人说“头等舱就得有门槛”,有人抱怨“花大钱还得受气”。
女孩涨红了脸,声音却没弱下去:“以貌取人不对!人不能分三六九等!”“这不是歧视,是常识!”周建强指着老人的破布鞋,
“您看看,补丁衣服、开胶鞋、脏兮兮的编织袋,这符合头等舱标准吗?
我不是看不起农村人,但也得有自知之明!”“就是,人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社会本来就分层次。”
“没规矩不成方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李福顺突然挺直腰板:
“我知道穿得寒酸,可票真是我儿子买的。他们说好了,会来机场接我。”“还嘴硬?”周建强看了眼手表,
“飞机都飞了快两小时,你那些‘有出息’的儿子在哪儿?真要来,早该守在登机口了吧?”“可能路上堵车...”“北京地铁四通八达,堵车不会坐地铁?”周建强嗤笑,
“再说了,真孝顺会让老爹一个人在这儿受委屈?”“也许临时有急事...”“急事不打电话说?”周建强步步紧逼,“你这些借口漏洞百出,三岁小孩都不信!”机舱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刺耳。有人说“现在老人撒谎都不打草稿”,有人喊“赶紧赶去经济舱”。
李福顺感觉座椅边缘像火炭,烫得他坐立难安。“老爷子,我最后给你个机会。”周建强站起身,西装下摆扫过老人膝盖,
“现在认错,我可以帮你换经济舱。要是继续嘴硬,下飞机就报警!”“我...我没撒谎...”李福顺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里,泪水大颗大颗砸在褪色毛巾上。“那就等着警察来!”周建强坐回座位,翘起二郎腿,鳄鱼皮鞋尖正对着老人发抖的膝盖。飞机在云层里穿行,舷窗外的阳光忽明忽暗。
李福顺抱紧装着土鸡蛋的编织袋,指甲深深陷进粗布。
他盯着舱门,心里反复念叨着儿子的话:
“爸,您就舒舒服服坐着,我们一定来接您...”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开始害怕——
要是儿子们真的没来,该怎么面对这些人?又该怎么向孩子们交代?
04
飞机舷窗外,北京的楼群已经清晰可见。
李福顺把褪色的军绿色编织袋抱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掌心的汗把粗布都浸出深色痕迹。
他每隔几秒钟就朝舱门张望,仿佛那里会突然蹦出他盼着的身影。周建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的袖扣,看着老人局促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老爷子,这都快落地了,您那些神通广大的儿子还在云里雾里呢?该不会是坐着筋斗云来接您吧?”“他们...说好了会到的。”李福顺的声音像被风卷着的枯叶,轻飘飘没什么底气。“都火烧眉毛了还嘴硬!”周建强“嚯”地站起身,定制西装的下摆甩出一道笔直的弧线,
“我可把话撂这儿,等下落地,我就找机场警务室,非得把你这票的来龙去脉查个底朝天!”李福顺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发抖,指甲深深掐进编织袋的麻绳里:
“求您别报警...这票真是我儿子买的啊...”“真的?”周建强双臂抱胸,鳄鱼皮带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那他人呢?难不成还在老家种地没动身?”机舱广播突然响起:“各位乘客,飞机即将降落北京大兴机场,请您系好安全带......”
李福顺猛地一激灵,从口袋里掏出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
他的手指在数字按键上悬着,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纠结的脸,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哟,想搬救兵了?”周建强扯了扯爱马仕领带,
“早干嘛去了?现在打电话摇人,来得及救场吗?”“我...我不知道他们路上顺不顺利...”李福顺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不知道?”周建强提高嗓门,引得周围乘客纷纷侧目,
“哪个来接亲爹的人,会连自己到哪儿了都不跟老人说?到这地步了,您还要睁眼说瞎话?”周围响起窸窸窣的议论声。
戴珍珠项链的妇人一边把香奈儿包扣好,一边摇头:
“早说了,就是想占便宜。”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合上笔记本电脑,嗤笑道:
“现在的人,为了虚荣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李福顺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砸在洗得发白的毛巾上:“我没撒谎...真的没撒谎啊...”“得了吧!”周建强不耐烦地摆摆手,“下了飞机,咱就去警务室,让警察好好审审你!”飞机轮胎擦着跑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舷窗外的廊桥越来越近。
李福顺盯着窗外,嘴唇不住地颤抖,小声呢喃着:“娃啊,你们到底在哪儿...”“还在演?”周建强脸上的得意都快溢出来,“我倒要看看,等会儿谁来给你圆这个谎!”舱门缓缓打开,清冷的空调风涌进来。
李福顺突然挺直佝偻的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光芒。
他死死盯着通道,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什么?”周建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只见廊桥那头,三个身影正快步走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身着定制西装,腕间的黑色手表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身后跟着的两男一女,也都看起来颇为严肃。
“爸,路上堵车,让您久等了。”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快步上前握住李福顺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老人身上的寒意。
赵永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说了一句话:
"你们,你们是....."
四个穿着笔挺西装的身影稳稳地堵在通道口,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两鬓已经泛着霜白,
额头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抚平的褶皱,显然是一路急赶而来。
他胸前深蓝色的工作牌在廊桥灯光下格外醒目,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李建军 院长”这几个字,像小锤子似的敲在周围乘客心上。
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虽然眉宇间带着疲惫,
却个个身姿挺拔,胸前的工作牌更让人不敢小觑——
“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几个烫金大字底下,
分别印着“总工程师”“项目总监”“研发组长”的头衔,边角还沾着些不易察觉的灰尘。“爸!”
李建军快步上前,黑色皮鞋在地毯上踏出急促的声响,握住李福顺的手时,
指节因为用力都泛白了,
“卫星发射前突然出了燃料泄漏的状况,我们在酒泉基地连轴转了三天三夜才排除故障,
直接从发射场赶过来的,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让您受委屈了!”李福顺看着儿子眼角的红血丝,粗糙的手掌抚过他两鬓的白发,
那头发比上次视频里看又白了不少:“不碍事,你们干正事要紧。”
他低头瞅见儿子西装袖口沾着的油污,
像是某种化学试剂的痕迹,伸手想擦掉,却被李建军轻轻按住手。“这是推进剂残留物,有腐蚀性。”
李建军从身后年轻人手里接过消毒湿巾,仔细地给父亲擦着手背和指缝,
动作轻柔得像在处理精密仪器,
“我弟他们团队负责的遥感卫星刚成功入轨,本来该庆功的,
一听您登机了,我们四个直接开着基地的车往机场赶,
沿途超速被拍了六次,估计回去得写一堆检查。”站在旁边的二儿子李建国往前凑了凑,掏出手机翻开相册,
屏幕上是卫星冲破云层的实时画面,火焰的光芒映得他眼睛发亮:
“爸,您看,这颗卫星能监测农作物生长,分辨率高到能看清田埂上的草。
以后咱们村的麦子长得好不好,在太空都能看见。”
他说话时,胸前的工作牌晃了晃,
“中国航天科技集团 李建国 总工程师”的字迹在光线下格外清楚。三女儿李建英递过一个保温杯,杯壁上还印着“航天城试验基地”的字样:
“爸,这是基地的温水,您先喝点润润嗓子。”
她的胸牌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常年挂在身上,
“我负责的航天员训练项目刚结项,
本来要写总结报告的,哥说您坐头等舱,我们说啥也得来接。”最小的儿子李建辉从随身的黑色背包里掏出个铝制饭盒,饭盒边角磕出了好几处坑洼:
“知道您肯定没好好吃饭,这是基地食堂的白面馒头,我让炊事员刚热过的。”
他掀起盒盖,热气裹着麦香飘出来,在安静的头等舱里格外清晰,
“刚才在停机坪找值班师傅借的微波炉,还热乎着呢。”机舱里的乘客们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05
周建强盯着李建军工作牌上的“院长”二字,后脖颈的汗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想起上个月,自己托了三个关系想住进这家医院的VIP病房,
结果连院长助理都没见着,
对方只传话说“李院长在忙一台心脏移植手术,排期已经到下个月了”。
此刻再看自己身上这套十二万的定制西装,突然觉得像披着层硬壳,硌得人难受。戴珍珠项链的妇人悄悄把香氛喷雾塞回包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丝巾。
她丈夫去年做心脏搭桥手术,主刀医生就是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
当时托人送礼都没用,最后是医院按排期排到的。
她还记得护士说过,全院最难约的就是李院长,
他的手术台永远排得最满,有时候一天要站十几个小时。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突然“啊”了一声,急忙掏出手机翻新闻,
屏幕上跳出“天枢三号遥感卫星成功发射”的标题,配着火箭升空的照片:
“你们是不是负责‘天枢三号’的团队?
新闻里说这个项目突破了三项国际难题,填补了国内空白!”
二儿子李建国点点头,他赶紧摸出名片递过去,手指都在抖:
“我是做特种材料的,想跟贵单位谈谈合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抱歉,我们有保密规定。”李建国礼貌地摆摆手,目光转向父亲,
“爸,您跟我们说说,飞机上还顺利吗?”李福顺刚要开口,周建强突然“噗通”一声,像是腿软了似的,
手忙脚乱扶住旁边的座椅扶手,鳄鱼皮鞋在地毯上蹭出半圈黑印。
他看着李建军腕上那块没有任何logo的黑色手表,
突然想起财经新闻里说过,这种特制腕表是国家给有突出贡献的专家发的,
表盘里嵌着防磁芯片,价值能买下他半个建材公司。“李...李院长...”周建强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他想挤出个笑脸,嘴角却不听使唤,
“刚才是我混账,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说着想去握李建军的手,却看见对方袖口露出的半截伤疤——
那是块椭圆形的浅色印记,像是长期戴手套磨出来的茧子,边缘还带着点红肿。“我父亲一辈子在农村种地,供我们四个读书不容易。”
李建军没看他,伸手给父亲整理着中山装的领口,那里的纽扣松了线,
“他舍不得穿新衣服,不是因为没钱,是知道每分钱都浸着汗。
他坐头等舱,是我们四个买的票,就想让他老人家舒服一回,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呢。”戴金链子的男人突然拍着大腿,声音响亮得吓人:
“我侄子就在航天城上班!他说他们单位有位李总工程师,
解决了卫星太阳能板的抗辐射难题,拿了国家科技奖,原来就是您啊!”
他指着李建国,眼睛瞪得溜圆,
“我侄子说,这位李总工程师厉害得很,三十多岁就带团队,连外国人都来请教!”
李建国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那个直播的年轻姑娘早就关了手机,此刻缩在座位上,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座椅缝里。
她想起刚才给老人开美颜滤镜的事,脸烫得能烙饼,
悄悄把手机调成静音,生怕哪个APP突然弹出消息。乘务员小王端着杯温水走过来,眼眶红红的:
“李大爷,刚才是我没保护好您,对不起。”
她胸前的工牌还在轻轻晃动,“我们培训时说要一视同仁,可我刚才...刚才没敢多说。”“不怪你孩子。”李福顺摆摆手,粗糙的手掌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我这一身确实不像坐头等舱的,让人误会也正常。”
他指着脚边的编织袋,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用布包着的小袋子,
“这里面是给孩子们带的花椒,家里树上摘的,比城里买的香。
他们总说食堂的菜没味道,捎点过去能调味。”李建军拎起编织袋,袋子上的麻绳把手已经磨得发亮,显然是用了很多年。
他对弟弟妹妹说:“走,先送爸去休息。
下午还要去看望张院士,他一直惦记着爸种的花椒,说比市面上买的香。”“张院士?”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突然提高了声音,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桌上,
“是那个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张院士?”见李建军点头,他咽了口唾沫,
“我上次参加科技峰会,想请张院士题个字,他助理说老先生三年没动笔了...”四个西装笔挺的儿女簇拥着穿补丁中山装的老人往外走,
李福顺的黑布鞋踩在地毯上,依旧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这一次,没人觉得刺耳。
周建强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那身十二万的定制西装,
在老人磨起毛边的中山装面前,竟显得那么花哨又廉价。戴珍珠项链的妇人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原来真正有本事的人,都这么低调。”
她想起自己刚才用香氛喷雾的举动,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穿金链子的男人叹了口气,把手机里的斗地主界面关掉:
“咱们刚才说的那些话,真是打自己的脸。”他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乘务员,
“麻烦你,把这些钱转给那位大爷,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刚才太混账了。”机舱里的乘客们慢慢散去,没人再议论刚才的事,但每个人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有人删了手机里偷偷录的视频,有人默默把朋友圈里刚发的嘲讽文字删了,
还有人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凭外表判断人了。